猫儿缓缓而下，走向众人。</p>

每经过一位太监，她便凑在他身畔闻上一闻，往脸颊上捏上一捏，再往下一人行去。半点不像要打群架的模样，挑挑拣拣，更像在菜市挑萝卜。</p>

今日的舞台，究竟是谁的舞台。</p>

每个人有不同的看法。</p>

猫儿觉着，这是她的舞台，要为她助力大事。</p>

新任大内总管觉着，这是他的舞台，也要为他助力大事。</p>

当猫儿连续嗅过三人，略领风骚后，新大内总管终于忍不住，一步迈出人群，仰首挺胸道：“你就是胡猫儿？咱家接任大内总管一职，还未有闲工夫拜访废殿……”</p>

他说话时，猫儿便如同对待旁人一般，凑在他身畔又闻又捏，几回露出嫌弃之色，喃喃道：“太老，费牙口。”</p>

五福一听便知道猫儿是何意，立刻指着一位头破血流的太监道：“姑姑他肉嫩，他的脑袋瓜一拍就破。”</p>

猫儿立刻顺着五福的指引上前，唬的那太监战战兢兢道：“你，你要作甚？”</p>

猫儿并不理他，凑过去闻了两闻，立刻咧着嘴走开，摇头道：“嫩是嫩，太臭。”</p>

白才人此时已跟上了节奏，上前主动请缨：“姑姑，我帮你开瓢验货。”</p>

猫儿摇头道：“砖块不成，一砖下去好大个口子，血流太多，肉不够嫩。”</p>

她重新踱回了大内总管身畔，看这众太监的这位“山头”，心下十分满意。</p>

她明知故问：“你说说，今儿带太监来闹事，所为何事？”</p>

总管并不答话，只看着猫儿一声冷笑：“吃人是吧？咱家还从没见过妖怪真的吃人。”</p>

猫儿陪着他一笑：“好，极好。”</p>

她倏地转身，大步往配殿而去。</p>

“擒贼先擒王，就他了。”</p>

明珠一步窜上去，一把拽住他臂膀往外一扯。</p>

吧嗒一声，随着杀猪般嚎叫声响起，他的膀子已软塌塌垂了下来。继而被明珠拖进了配殿。</p>

众太监们齐齐倒抽一口冷气。</p>

有人震惊道：“她……她将总管拖进去，这是打算……”</p>

五福替他说了下半句话：“吃了他，渣都不剩！”</p>

配殿的呼痛声还未停歇，明珠已从门里探出了脑袋：“大黑！”</p>

大黑双耳竖起，欢快的投奔向猫儿。</p>

五福再解释一回：“姑姑喜欢大黑，也顺便让它吃饱。”</p>

众人跟着抖了两抖，心中怀着五分惧怕、三分怔忪，甚至还有两分看热闹的心思，一时忘记了逃离，等着上官反杀胡猫儿，然而威风八面的从房里凯旋而归。</p>

配殿灯烛憧憧，总管已被明珠五花大绑丢去了地上。</p>

猫儿不着急动手，先从炕头上拿起一只“手”咔咔咬了两口，又吐出来，嫌弃道：“昨儿的不够新鲜，今儿验验新货。”</p>

她“啪”的一声将“手”丢去大黑面前，大方道：“送你了，让你也知道知道，人肉比屎好吃。”</p>

大黑毫不客气叼了“手”，端端正正趴在总管面前，咔嚓咔嚓咬起来。</p>

总管“呕”的一声，今儿晌午的饭菜立刻吐了个干净。</p>

猫儿嫌弃的捂了嘴，抽出匕首，对着他上下看了半晌，目光盯在了他耳朵上：“今儿吃个带脆骨的磨磨牙。”</p>

她将匕首往他耳畔上一搭，总管已直着嗓子嗷了一声，哭求道：“姑姑，求你放了咱家……”</p>

“哦？”她拍了拍他脸颊，疑惑道：“公公不是说，未见过妖精吃人？能亲眼看到自己被吃，此生难遇！”</p>

总管哭嚎道：“不想看，咱家不想看……”</p>

猫儿一巴掌拍的他住了嘴，冷冷道：“你现在不想看，只怕有些晚……”</p>

她重新将匕首一架，还未用力，这太监已“啊”的一声惨叫，软软倒了地。</p>

外间院里登时大乱。</p>

不知谁喊了声“总管被吃啦”，几十个太监做鸟兽散，呼天抢地要往外逃去。</p>

白才人和春杏眼疾手快，举着板砖飞扑上去，太监们立刻倒了一大片，五福大喊一声：“谁跑先吃谁！”</p>

太监们终于战战兢兢的停了脚步，苦着脸道：“咱家还银子还不成吗？一文钱不敢欠。”</p>

五福却摇摇头，指一指天色，遗憾道：“姑姑留的时间是今日落锁前。公公瞧瞧现在什么时辰啦？今日既然来了，想轻易走可就难咯！”</p>

那太监听闻，心中哀呼一声，只得重新站回太监队伍，身如筛糠一般重新抖起来。</p>

配殿里的戏还在继续。</p>

猫儿站在窗户边上，自瞧见白才人主仆又给人开了瓢，便知道，今儿的事想善始善终绝无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