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种下恶因，今日终于结出恶果。”</p>

岳明秋倚靠青石，神色复杂，一股莫名悲哀从心底升腾起，仰头望着澄净的天空，喃喃叹息。</p>

这件事十几年来一直是他的心结所在。</p>

师徒如父子。</p>

他教出那样一个徒弟，因为几句口角残杀那人全家数十条人命。</p>

虽不是他亲手杀人，但这笔血债理应有部分记在他头上。</p>

杀人的人，是他亲眼看着长起来的！</p>

杀人的武功，是他手把手亲自教的！</p>

徒弟因所练剑法凶狠异常，性格被影响走向偏激阴暗！</p>

他却没有察觉到加以训导，导致最终铸成大错！</p>

无论怎样，他难辞其咎！</p>

如果没有中毒，他可能不会自愿被林毅杀死。</p>

但现在已经中毒，即便这毒有着解药，他也已没有能力再从林毅手中抢走解药。</p>

事到如今，只能认命！</p>

就当还掉欠了十几年的那笔血债！</p>

得知真相后，被人下毒将要毒死，岳明秋甚至没有失态喝骂。</p>

神色平静得不像一个将要死去的人，脸上有一种淡淡的释然和解脱。</p>

对向他下毒的林毅，看也不看一眼。</p>

只仰头看着天，仿佛在用仅剩时间回顾自己一生。</p>

林毅被岳明秋这股不寻常的平静，冲击得有些不知所措。</p>

十多年来，他曾无数次想象过大仇得报之时。</p>

岳明秋可能会痛恨怨毒的对自己咒骂不停。</p>

又或者卑微恐惧的跪在地上乞求自己不要杀他。</p>

但他从没有想到像今日这样，岳明秋居然如此平静！</p>

平静得让他心里甚至没有多少大仇得报的痛快！</p>

林毅神色呆滞转为狰狞。</p>

“岳明秋，你也知道你该死对不对！”</p>

“这条命，是你欠我林家的！”</p>

岳明秋无动于衷。</p>

他就此认命，不怒不恨，不是因为林毅。</p>

而是因为十几年前被他一手教出的徒弟杀害的那数十人。</p>

既然这样，又理他作甚。</p>

“岳明秋！……”</p>

林毅大喊，还想说些什么。</p>

濒死的张轻宇虚弱开口问道。</p>

“徒……徒儿，这件事你为什么从未和我说过。”</p>

林毅转过身，看着浑身被血浸透，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张轻宇。</p>

他走到柳树下，双膝跪下，垂下头紧攥双拳，涕泗横流。</p>

“师父，徒儿怕说了，您恐怕不会教我武功。”</p>

张轻宇艰难点点头。</p>

“不错，我若知道，定不会让你如此做。”</p>

“你这样太……”</p>

说到一半，张轻宇双眼一瞪，感觉自己已经撑不住。</p>

急忙转而问出他心中此时最关心的问题。</p>

“乖徒儿，你到底有几分真心把我当师父，还是为了今日才……”</p>

林毅身躯一颤，抬起头有些惊慌。</p>

“徒儿心里一直把您当亲父一样看待，其心天地可鉴！”</p>

张轻宇凝视林毅一会，眼神温柔，神色欣慰，用弱不可闻的声音重复道。</p>

“那就好，那就好……”</p>

张轻宇歪头死去。</p>

林毅直起身脸色剧变，紧接沉默了一会，眼泪抑制不住从眼里流出。</p>

他当初拜师的目的，的确不单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