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着绥安夫人手中的药膳,对遂安夫人道:“乳娘命宫人端来便是,何必亲自走一趟。”
遂安夫人将手中的药膳在李承乾的身前搁下,看着满满碎了一地的瓷片,对李承乾道:“若是宫人端来,你如何能吃,我专程来此便是要看着你吃的。这碗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对太子的腿上最好,太子总要给我几分薄面吧。”
李承乾正在气头上,若是旁人的话,他兴许半句都听不进去,但遂安夫人不同。
遂安夫人乃遂安郡公李安远之妻,李承乾的乳娘,李承乾自幼便是绥安夫人喂养,也是遂安夫人一步一步照看着长大的,绥安夫人视李承乾如子,而李承乾也待遂安夫人如母,故而遂安夫人的话李承乾大多还是听得进去的。
不过李承乾看着手边桌案上的药膳,叹了口气,却道:“吃了这药膳又有何用,听得王慕白之言,本宫的这条腿多半是不成了。”
遂安夫人道:“这天下名医无数,李太医治不了的伤,旁人未必不成,更何况太子身为储君,无论腿伤如此,总归是要养好身子的,免得叫陛下忧心。”
李承乾是太子,唐皇嫡长,在旁人的面前,哪怕他再不畅,心中再苦闷,所表露出来的最多也就算愤懑和放纵,但遂安夫人却是特例,在遂安夫人的面前,李承乾才是真正地可以放下心里的担子,真正如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般说着话。
李承乾苦笑了一声,问道:“储君?乳娘,你可曾听过这历朝历代哪有断了腿的储君?如今朝中已有人与本宫不为难,借本宫坠马之事暗自密本上书弹劾本宫了。”
遂安夫人道:“太子虽伤了腿,但又何必妄自菲薄。陛下仍然对太子寄予厚望,连调朝中重臣入值东宫,甚至连魏侍中都兼任太子太傅,岂不正是为了稳固太子的储位。想必区区几个小人的奏本弹劾,还伤不得太子。”
李承乾,看着遂安夫人,问道:“乳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乳娘又可知本宫伤后,又是谁人入宫为本宫保奏?”
遂安夫人如实道:“此事想必是宫中密事,我倒不曾听闻。”
李承乾道:“本宫遭人弹劾后,入宫为本宫保奏的是老三。”
遂安夫人闻言,讶然道:“竟是汉王,为何是他?”
“这也正是孤担心的地方,母后在世的时候和舅舅都常说老三心机深不可测,连他们都捉摸不透,但他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出面维护孤的太子之位,孤怕老三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本太子…”李承乾一脸凝重道。
遂安夫人沉吟半晌才道:“太子你是不是想多了,太子目前最大的的事情就是保住太子之位,汉王恰恰帮你做到了,如果汉王真有野心,真有阴谋,那还有什么阴谋比把殿下拉下太子之位的阴谋更大…
太子你们是不是都误会汉王殿下了,汉王或许没有什么野心,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公心,只是想维护朝廷的稳定和大唐的繁荣…”
李承乾闻言眉头却更深了,“难道舅舅母后他们真的都误会老三了,可他们都是那样睿智的人物,怎会看错,如果他们所言非虚,那老三最近的所作所为又作何解释?
李承乾左想也不对右想也不对,此时他已失去了判断能力,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过了许久,李承乾才缓缓道:“如果老三真如乳母所言,待孤登基为帝后,荣华富贵绝不吝啬于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