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微微撇撇嘴,说得跟唱得似的,你把狼崽子养家里,就成狗了?
这种读书读傻了的家伙,李恪本来打算怼几句的,但又想到自己低调的策略,便没了兴趣,乖乖当一个看客,稍稍往后退了退,太极殿里有七十二根鎏金柱子,直径达三尺,身旁正好有一根,李恪往柱子上一靠,刚刚好将前方御座过来的视线挡住,便微微垂下头,闭上眼睛养神……
这几天琢磨以后的策略,有点费脑子,加上身体重伤初愈,精力难免有所下降,这眼睛一闭上,就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也沉重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打起瞌睡。
这下子,可算是把大殿里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呵!这位王爷真有个性,廷议的时候睡大觉,啧啧,也是没谁了。
李承乾和李泰看见李恪的模样也是一阵冷笑,只有李世民练黑得跟锅底似的。
廷议尚在继续。
褚遂良的怀柔政策,引起魏征的不满,然而这次未等魏徵开口,房玄龄便出班奏道“晋代有魏时,胡部落分居近郡,江统劝逐出塞外,武帝不用其言,数年之后,遂倾瀍、洛。前代覆车,殷鉴不远。陛下必用褚遂良之言,将突厥各部遣居河南,所谓养兽自遗患也。”
汉武帝不听江统的劝告,一意孤行将湖人部落分居京畿左近之郡县,数年之后,终至瀍、洛大乱,被胡人作乱攻陷。瀍、洛皆是地名,都在河南,于今日之情形何其相似?
所以他说“前代覆车,殷鉴不远”……
褚遂良面色阴郁。
他与房玄龄结交甚早,原本交情很是亲近。但是贞观十年,褚遂良出任专门记载皇帝一言一行的起居郎的时候,房玄龄认为他“性敏通达,然性格软弱,无坚毅之恒心”,也就是说他性格不坚定,虽然眼光和能力都有,但不能将自己的观点坚持到底,很容易变成墙头草……
自那时起,二人之间便隔阂日深。
刚刚李世民召集几名宰相内部商议之时,便已将观点阐述清楚,正是褚遂良现在说的。
但是刚刚商议之时,房玄龄一言不发,并未明确反对,现在却当廷反驳他的话,这在褚遂良看来,房玄龄是在刻意的针对他。
否则,为何陛下如此说的时候,你不站出来明确表示反对?
他可不认为房玄龄不敢诤言直谏……
心里有火,褚遂良便又说道“臣闻圣人之道,无所不通。突厥余魂,以命归我,收居内地,教以礼法,选其酋首,遣居宿卫,畏威怀德,何患之有?且光武居河南单于于内郡,以为汉藩翰,终于一代,不有叛逆。”
见魏征与房玄龄面无表情,显然并未动摇,而李二陛下则面露欣然,便再接再厉道“隋文帝劳兵马,费仓库,树立可汗,令复其国,后孤恩失信,围炀帝于雁门。今陛下仁厚,从其所欲,河南、河北,任情居住,各有酋长,不相统属,力散势分,安能为害?”
其实在褚遂良心里,对于到底如何处置突厥各部,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是自己是否能够紧跟李二陛下的脚步,与此同时还不被外界认为他在“媚上”,那就最完美了,至于突厥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说白了,他就是在政治投机……
他这几番话,确确实实说道李世民心眼里了。
在李世民想来,将突厥驱策于外、分而攻之,这事儿汉武帝、隋文帝、甚至隋炀帝都干过,他现在也做到了,没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