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吩咐下来,杜府的侍婢当即从后厨端来了一个空着的铜盆和一盆热水。
孙思邈从药箱中取出了数枚银针,扎在了杜如晦水沟、中冲等几处要穴,随着孙思邈的银针入体,杜如晦脸上原本的绛紫色顿时浅了下来。
“快把盆拿过来,放在杜相的头下。”孙思邈看着杜如晦的样子,对婢女道。
婢女闻言,连忙把盆端到了杜如晦的头下,就在婢女刚把盆端到杜如晦头下的时候,杜如晦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浓血。
孙思邈见杜如晦口中的浓血吐出,松了口气,擦了擦手,对身后的李世民道:“杜相淤在喉间的浓血已出,想来片刻后便能转醒。不过杜相体弱,这针灸之法难治根本,杜相能否撑过这一关还未可知。”
李世民问道:“那依真人之见,该当如何?”
孙思邈回道:“若是杜相能就此辞官归隐,每日不理俗务,仔细调理,兴许还能活过花甲,可若杜相仍旧如此操劳,就算杜相挺过了这一关,恐怕也就只剩五年之寿,到时纵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他。”
李世民尚有要事在身,听孙思邈有言,杜如晦的性命暂且保住,于是便先行回了宫。
当杜如晦转醒后,李世民已经不在杜府,反倒是李恪陪着孙思邈还在府内。
“杜如晦谢过殿下,谢过真人。”杜如晦醒来后,一眼便看到了卧榻旁坐着的孙思邈和李恪二人,哪里还不知是谁救了他,连忙挣扎着起身谢道。
李恪见杜如晦欲起身,忙亲自上前扶了他一把,道:“杜相大病未愈,还是躺着歇息的好。”
原本一旁不做声的孙思邈也道:“杜相不必急着谢老道,老道不过是将杜相唤醒,解得一时之难而已,算不得救了你的命。”
杜如晦的病根不在喉间的那口浓血,而在已近油尽灯枯的身子,若是杜如晦的身子医不好,他随时都会再次昏厥过去。
李恪对杜如晦问道:“杜相可知自己这一昏,昏了多久?”
杜如晦昏迷,现在自不知晓眼下的时辰,于是杜如晦转头看了看服侍在他身旁的妻子杜氏。
杜氏见杜如晦望向自己,于是回道:“夫君昨夜昏迷,现在早已过了晌午,到今已经是大半日了。”
杜如晦脸上露出讶色,他没想到自己竟昏迷了这般久。
其实杜如晦更没想到的是,如果孙思邈再来慢一个时辰,他喉间的浓血便会越发地淤结,到时他便会滞气而亡,永远都醒不过来。
李恪对杜如晦道:“看来杜相是未把本王的话听进耳中,本王离京才四日,杜相就险些丢了性命。”
李恪走前,曾同杜如晦讲过,杜如晦之疾与常年疲累有关,千万仔细歇息,但杜如晦病况恶化的如此快,显然是没把李恪的话放在心上。
杜如晦苦笑道:“臣既知命不久矣,与其在府中坐等病死,不如趁着最后的时间,为陛下,为大唐再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