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p>

惨白的月色映在山头，与那一朵的血红沾染，勾勒出了一副别样妖异的画面。</p>

何莘闭着双眼，可想象中的疼痛感却始终没有传来，四周寂静无声。</p>

相比于死亡来说，可怕的向来都是等待死亡的过程。而如今，这个过程却被拉长了许久，更何况周围还安静的出奇。</p>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何莘又是想了不少。思想是人类最大的武器，可也能在他明明已经下了决定后却犹豫不决。</p>

有那么一瞬，何莘忽然觉得，原来他并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了无牵挂，起码，今日若就这么一死，他便辜负了五十娘的期待。</p>

他忽然不那么想死了，于是他睁开了眼。何莘看到，大黑狗就在他的面前，没有再出手的打算。</p>

“你们人类真奇怪，你说呢？”大黑狗看到何莘又睁开眼，浅浅一笑，又这样问道。</p>

“是啊。”何莘笑不出了“为什么不杀我，呵，你还是怕了。”</p>

“怕？这笑话可不好笑。”大黑狗回应道“本座只是不想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先前的你与那人一样，只是有了取死之道，可却并不是恶人。而我说过，我是好妖。”</p>

何莘想试着笑笑，可最终也只是又咳出两口血来。他勉为其难的颤音道：“那算我求你，结果我吧？”</p>

大黑狗不解的看着他，以他那引以为傲的智慧，这时竟也无法看出这何莘在想着些什么。</p>

它能够看出，此时的何莘已经没有了刚开始那必死的信念，可却仍旧偏偏还但求一死……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p>

“你想杀我除恶，可本座却并不想滥杀无辜。向前摆阵困住你们那么多人族修士，就已经是惭愧，事后也送了一场造化以做补偿。”</p>

“可唯独是你何莘小儿，我是真的亏欠。那造化并没有你的份，还将你推上了风口浪尖，你的要求本座本应全然应下。”大黑狗的语气竟开始有些语重心长起来“可，这……我是绝对不许的。”</p>

听到这样的回答，何莘的心里却也挺不是滋味。本来很正常的劝导，可若是一只狗开口说的，何莘还真是难以接受。</p>

“没想到你们妖族也有你这道貌岸然之辈。”说到底，何莘依旧不会相信它所说的这些。</p>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凭它先前的大段话语，何莘就敢判断它不是一条好狗。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怕何家再来寻仇。</p>

这个世界真也是够了，就连最忠诚的狗都学会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算计着一切。或许这里，真的不适合自己……</p>

何莘就在草地上躺着，大黑狗也是一步不离。并不是它不想走，而是现实束缚了它。</p>

开什么玩笑，若说它走了，随便来个野兽以何莘果腹，亦或是又出了什么意外，那谁能解释清楚。</p>

“喂，我说，你真的去过很多地方？”不知过去了多久，何莘终于又一次开口打破了原有的沉寂。</p>

“那是自然，这种事情本座还有何必要骗你吗？”听到何莘这样的发问，大黑狗有些自豪的说。</p>

“那你说，这个世上，真的有好人吗？”何莘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