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幽的寒光,散发着无尽的冷意。</p>
崔烟走过来调笑道:“相公啊,我听说那个赵员外本来……”她面皮微红,“好像有个侠客闯进他府里,吓得他三更半夜跑去给舅母说,提亲的事是他猪油蒙了心,喝醉了酒,糊涂了,不做数。我舅母可是很恼火,说这个侠客坏了他的好事。”</p>
刘磐石知道她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笑道:“怕不是什么侠客,而是匪徒。”</p>
崔烟抱住他,动情的道:“不,相公就是奴家的侠客。”</p>
刘磐石闻着她秀发里的芳香,轻声道:“江湖险恶,我去取就回,以后只和你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侠客也好,匪徒也罢,往后我只是你相公。”</p>
“嗯。”崔烟松开抱着他的双臂,叮嘱道,“快去快回,注意安全。”</p>
“放心,不会有事的。”刘磐石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宽慰道。</p>
然后,他在崔烟的凝视下走出了家门。</p>
他的心是疼的。</p>
崔烟担心他的安危。</p>
但他必须去帮陆拾遗。</p>
从前是他对不起陆拾遗,如今他要还债。</p>
只有如此,他良心方安。</p>
否则,这将是他心里永远的刺。</p>
虽然他背对着崔烟,却依然感受到了她眼眸里的忧心。但是她反而鼓励他,而不是阻拦他。</p>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p>
走出家门的刘磐石刚走了一段路,还没有去寻陆拾遗的落脚处,迎面走过来一个人。</p>
那是花真。</p>
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又来了。</p>
花真看到刘磐石提着一把刀,诧异问:“你这是……”</p>
“不论如何,既然陆兄有麻烦,我不能坐视不理。”刘磐石苦笑道,“先前我对不住他,如今算我还他的。”</p>
花真叹道:“你还是不要去找他了。”</p>
刘磐石不解,问道:“为什么?”</p>
“我想求你一件事。”花真神色凝重,“你能不能带他离开。”</p>
刘磐石一愣,道:“怎么回事?”</p>
花真娓娓道来:“陆公子在追查当年关人魔的事,遇到了难缠的高手。前几日,有个高手要与他一较高下,这人功夫十分了得,陆公子怕是会有危险,但陆公子又不得不应战。若是想办法脱身,万一被这人追到踪迹,怕是要连累其他人。”</p>
刘磐石皱眉道:“是梅姑娘吗?”</p>
他对陆拾遗极为了解,陆拾遗最在意的就是梅冬雪。以陆拾遗的为人,他并不是一个争强好胜,有勇无谋的人。如今遇到一个武功极高的人,非要一较高下,他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p>
花真点点头,道:“具体事宜我不便说太多,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个高手与陆公子约定三天期限,今天是第二天,后天这个高手就回来找陆公子比试。”</p>
“那我就去助他一臂之力。”刘磐石摸着刀身,眼中寒光深深。</p>
“就怕你我三人,也不是此人的对手。”花真无奈的一叹。</p>
刘磐石眼里的寒光转成了深深的忧虑。</p>
陆拾遗的武功一直深不可测,甚至他也不知道陆拾遗究竟擅长什么武功。花真的“红线女”之名响彻江湖,人人谈之色变。</p>
至于刘磐石已非吴下阿蒙,“星星刀法”已经大成,江湖中用刀的高手,能够与他并论的寥寥无几。</p>
可花真竟然说三人联手也不是这个高手的对手。</p>
刘磐石的心里泛起了寒意。</p>
他问道:“陆兄依然非要与这个人决一死战,我怎么能够带他离开?”</p>
“我有办法。”花真轻咬银牙。</p>
为了陆拾遗,她什么也顾不得了。</p>
她继续道:“明日我会想办法把陆公子服下我准备的药,然后你带他离开。”</p>
刘磐石担忧道:“既然这个高手如此厉害,陆兄都没有信心摆脱他,即使你把陆兄弄晕了,恐怕也很难无声无息的离开,不被这人觉察。”</p>
花真自信满满的道:“你放心,我有办法。”</p>
“花真姑娘,你这是何苦呢?”刘磐石忽然叹道,“我知道你的易容术很是高超,你是想易容成陆兄的样子,吸引这个高手,然后让我带陆兄悄悄的离开。对吗?”</p>
花真死死的盯着他,冷冷的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答应我?”</p>
刘磐石怎么会不知花真对陆拾遗的心。</p>
换作是他,如果崔烟有什么危险,他自己宁愿以身犯险,也不会让崔烟面临一丝的威胁。</p>
“好!”刘磐石迎着花真的目光,回答简短而决绝。</p>
花真一字一句的道:“你一定要把他带到梅剑山庄。”</p>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以这种方式相忘于江湖也好。</p>
她得不到陆拾遗的心,以她的倔强,也要让陆拾遗在心里记她一生一世。</p>
今夜的花真睡得如此安详。</p>
梦里,无数的雪花飘落,陆拾遗执着她的手,行走在一条白色的街。</p>
梦里花落。</p>
梦是虚无的。</p>
雪花再美,却是短暂的,终究要融化成水。</p>
雪花落了,是否她也要凋零了。</p>
凋零在这冷冷的冬日里,拥着自己内心里的那一团火热,她并不觉得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