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眼前一片黑暗。
白榆不知道自己在这片虚无中沉睡了多长时间,他睁开酸痛的双眼,想要看清什么,却徒劳无功。
蓦地,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这是娘亲手为你们兄妹求来的平安符,带上这个,你们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血液像是在一瞬间凝固,白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又听另一道声音说道:“放心吧母亲,肃水山是泽露城最后一道屏障,儿子一定不会让它失守。”
“还有我还有我,我和兄长一定会守好肃水山,您跟父亲就放心吧!”
听着熟悉的对话,白榆心中悲凉,他缓缓转过身,眼前的景象正是他们出征肃水山的前一晚。
众臣的送行宴结束后,母亲把他们兄妹几人单独叫去寝宫,将这枚平安符为他们系在腰间。
“母亲相信你们……”
她虽是这样说着,却早已泪流满面,白榆在不远处望着,他紧着上前走了几步,想要为母亲擦去泪痕,却不想脚下一空,身体猛然向下坠去。
就在他在半空中挣扎之时,突然感觉天上下起了雨,脸上连滴了几滴雨水,白榆正感觉奇怪,肩膀上传来一阵痛楚,他皱着眉喊了声“痛”,睁开眼睛一看,阿葵那张哭花的小脸正对着他。
“啊……啊!”
阿葵见白榆醒来了,她激动的又哭又笑,还没等白榆说话,她就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阿葵就拉了个白眉毛白胡子的秃头老头回来。
那老头见白榆醒了后大吃一惊,他连忙给白榆诊了诊脉,讶异道:“伤成这样你还能醒过来,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咳咳咳咳……小爷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完,自然……死不了。”
白榆脸色苍白,本来红润的唇上跟染了层冰霜似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伤的不清,可他偏偏要爬起来继续赶路。
那老头一把将他按了回去,急道:“刚捡回一条命这么快就不想要了?你给我在床上好好养着,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走,大德,看好了他!”
老头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一中年男子,那男子长的五大三粗的,但一直歪着头“呵呵”笑着,脸上带着些傻气。
“好的爹爹,大德看着他,可是大德饿了,想吃饭。”
大德一进门就坐在床边,摇头晃脑的傻笑着,老头“啧”了一声,说道:“不是刚吃过吗?怎么又饿了?嗯……阿葵啊,你再去热几个窝头给他吧。”
阿葵站在一旁,看看白榆,又看看大德,老头知道她的意思,又说道:“病人也该吃药了,你顺便给给他熬上药。”
阿葵点点头,步子轻快的跑了出去,没一会老头也去前堂给人看病去了,房间中只剩白榆和大德。
大德看着他不说话,只傻傻笑着,口水时不时的从口中流出,滴到胸前带的兜子上。
虽然白榆知道他并无恶意,但还是被大德盯的不舒服,想自己倒杯茶喝,可还没起来,大德直接着按他的肩膀把他按回了床上。
“啊啊啊啊!!你按到我伤口了,疼疼疼疼疼疼……”
白榆大喊一声,骨裂的剧痛让他直抽凉气,大德见状忙把他松开,歪头说道:“爹爹说了,让我看着你,你……你不许动!”
“好好好,我不动,我再也不动了。”白榆生怕他再按一次,连忙安抚他道。
经过方才一闹,大德打满了十二分的精神看着白榆,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他的腿绑起来,白榆被他盯的发毛,说道:“其实你不用这么瞪着我,我现在伤还未好,跑也跑不动,再说了,阿葵还没回来,我总不能自己跑吧。”
“阿葵……”大德想了想,笑的更开心了,“爹爹说,阿葵是我媳妇,过几天我们就成亲了,嘿嘿。”
“咳咳咳咳咳……”
白榆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他瞪了大德一眼,骂道:“放屁,事关女子清誉,即便你是……那也不能瞎说!!”
“我没有瞎说,是爹爹说的!”大德不满的在地上翻闹起来,大声喊道:“爹爹说她没有钱治病,就把自己卖给我做媳妇,不信你自己问爹爹,哼!”
白榆怔愣一瞬,他心中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感觉,他不敢相信阿葵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不禁喃喃道:“这不可能……”
就在此时,阿葵用木盘托着药与吃食走进来,见大德在地上翻滚,想将他扶起来。
可大德五大三粗的,力气极大,一把就将阿葵推倒在地,叫嚷着:“阿葵就是我媳妇,就是我媳妇,爹爹不会骗我的!”
阿葵听见大德说的话,知道这件事瞒不住白榆,她坐在地上,半晌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