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安德带着安醇去的地方,正是那日夏燃也去过的医院。</p>
夏燃试着往那个病房找去,果然看到了正站在门口,像个孙子一样低头听训的安德。</p>
头发半白的医生一手抱着一个保温杯,一手不停地在身后病房和安德身上交替指着,忙得手舞足蹈。嘴还不闲着,念叨着这种伤该怎么处理,你这么随便包一包怎么能行呢,想把自己弟弟害死吗,等诸如此类饱含关切但是语气很不友好的话。</p>
安德一声不吭,既没有解释他为什么不立刻带安醇来医院,也没有解释安醇为什么橘里橘气地被送来了。</p>
最后医生终于训够了,才端起保温杯灌了一大口枸杞泡的水,又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纸笔刷刷地画了两笔,递给安德说:“打这个号码,问问看他什么时候有空,你再去学学怎么处理简单的外伤吧,臭小子!”</p>
安德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接过纸看了看,然后塞到衣兜里,说:“又让您操心了。”</p>
医生重重地哼了一声:“知道我操心,你还不来看看我!安醇住进来了才想起我来是吧!等我两眼一闭,你想看我也找不到人了!”</p>
安德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杨老正当壮年,怎么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p>
杨医生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我是个医生,比你要清楚自个的身体,管管你自己吧!看你一脸肾虚的样儿,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年轻一样不注意身体?”</p>
安德脸色一僵,正色道:“您这就冤枉我了。家里和公司的事已经够我心烦了,哪有空想别的。”</p>
杨老哼哼一声:“那就好,桃子上个月就从国外回来了,这几天还跟我念叨你呢。”</p>
安德两手握在了一起,轻轻一笑,说:“我们已经见过了,她现在挺好的。”</p>
“见过了?这臭丫头怎么没跟我说过?我找她去!”</p>
杨老揣着杯子气冲冲地走了,安德无奈一笑,目送他离去,就见到了站在走廊上看着这边的夏燃。</p>
杨老走到半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像个老顽童一样带着点坏笑,回头说:“你俩别在我面前相互打太极,谁也跑不了!过两天她妈也回来了,就来家里吃顿饭,听到没有!”</p>
安德只好点点头,看着杨老再次走远。</p>
他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我们真的见过了。”</p>
夏燃走到他面前,和他对视一眼,不请自来地走进了病房,站在病床前,盯着安醇平静的睡颜。</p>
他的手重新缝合包扎过了,还输着液。流速调的很慢,好久才有一滴液体从瓶子里滴下来,落在管子里。</p>
夏燃盯着液滴看了一会儿,数到第十滴的时候率先开口道:“他想伤我,是不是?”</p>
安德已经问过王南山。王南山的眼睛像个高分辨率的摄像头,将当时发生的事,不管拦得住还是拦不住的都记录下来,分毫不差地复述给安德听。</p>
其实安德不用怎么在意细节,只要听个开头和结尾,就能知道,夏燃这个问题的答案肯定不是她想听到的。</p>
不过为了让夏燃提高警惕,避免安再次出现时伤到她,安德决定抛下一点小私心,对夏燃坦白。</p>
夏燃得到了答案后,倒没做出过激的事,只是在安德没有反应过来时,拧了一把安醇的脸蛋,算是给自己报了仇。</p>
然后安德冲到病床前时,就见安醇苍白的脸蛋上冒出一个红印子,看样子她下手还挺重。</p>
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刚想严厉地警告她,就听夏燃说:“两清了,我以后会小心他。”</p>
这下子轮到安德错愕地看了她半晌,有些疑惑道:“你不生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