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霄本是靠墙而站,袖里藏刀,目光低垂,一直看着脚面,屋中张旭樘一出声,他立刻便伸手去摸刀,并且先**和小卫一步,推开了门。
屋中情形诡异。
宋绘月神情平静,张旭樘却是满脸惊恐,两手死死抓着茶壶,细长的眼睛睁的滚圆,见**和小卫站在门口,呆若木鸡,顿时声嘶力竭的怒喝:“快去!请大夫!”
“是!”小卫吓了一跳,随手指了两个人就往外跑。
张旭樘面目扭曲,看向宋绘月的目光又狠又厉,能从里面甩出刀子来,把宋绘月千刀万剐。
银霄想要上前,却被宋绘月拦在了身后。
张旭樘头目森然,业火自脚心直冲头顶,立着两条眉毛,咬牙切齿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宋绘月看了回去:“张衙内在京都呼风唤雨久了,竟然以为可以和仇敌同坐一桌喝茶,你若是我,你会给我喝什么?”
张旭樘此时已经渐渐冷静,不再似之前那般惶恐,脑子里将进门起的一切仔细回想,心道若是砒霜一类的毒药,自己此时已经死了。
既然没死,就不是剧毒,还有回旋之地,况且他看宋绘月平静至此,便冷笑一声,扭头吩咐**:“去叫我大哥来,我有事吩咐。”
等**离开,他看向宋绘月,之前扭曲的面目舒缓开来:“你毒死我,自己也跑不了,你不想和我喝茶,直说就是,何必吓唬我。”
“你觉得我是吓唬你更好,你回家去,死在家里,更能免去我的麻烦,也让晋王救我的时候,少几分为难。”
张旭樘一皱眉,真的拿不定主意了。
按理说宋绘月和晋王是密不可分的一体,他要是真的死在宋绘月手里,晋王也脱不了干系,张家也不会让他全身而退——宋绘月不会让晋王陷入此种困境中去才对。
但是宋绘月做事一向不在常理之中,总是出人意料,并且一提到报仇,就十分疯狂——当然,报仇这件事,哪有不疯狂的。
他心里翻来覆去的拿不定主意,只抱着茶壶不断的嗅。
越是闻,茶壶里那股淡淡的气味就越是往他鼻子里钻,让他再一次的面沉如水。
就算这里面下的不是立即暴毙的毒药,也一定是让自己不好过的东西。
他一边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两套主意,并且坚定了一个念头:如果真的要死,一定要让宋绘月陪葬,哪怕暴露张家的死士,都要当场杀死宋绘月。
有宋绘月作陪,黄泉路上倒是不孤单。
在他盘算之际,大夫匆匆而来,而且来了不止一位,来了有四位。
这四位大夫各有所长,都在曹门大街坐诊,一位是小儿病,一位看妇人病,一位专给人接骨,还有一位看着十分高深,留着一把长胡须,模样很有几分杏林圣手之风。
除了这四位来的最快的大夫,小卫还让人拿着张家的牌子,请太医去了。
张旭樘说清楚是毒之后,接骨的那位大夫先行告退,只留下另外三位,看小儿和妇人病的也在把脉过后十分犹豫,对着那一壶白水拿不定主意,又不敢随意告辞,只好夹着尾巴站到一旁,做个锯嘴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