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张家角门前时,她已经出了一身大汗,脸上有汗,她又用泥手擦过,越发显得不干不净,身上衣裳勉强看的过去,然而不合身,肥大而且拖沓。
担子刚放下,门子就走了过来,查看她手里的牌子,看过之后道“你就是老牛的儿子?不像啊,老牛这糙汉怎么养出个挺秀气的小子来。”
宋绘月愣头愣脑的,只知道咧开嘴傻笑,把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老牛不是在里面吗,叫他出来认一认不就行了。”
“茶点不够吃,他正忙的跟没头苍蝇一样,叫他干嘛,进去吧,放到便门那里,里面会有人接进去的。”
“是。”宋绘月含含糊糊地应了,挑起担子往里送。
跨过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暗处。
银霄藏身在黑暗中,随时准备接应她,如果半个时辰她没有出来,银霄就会直接闯进来,引发混乱,给宋绘月逃脱的机会。
宋绘月看到树影晃动,便扭回头,进了门。
一进去,便是甬道,大块石板铺就,两边都是白墙,走不了几步,就是后花园便门。
所有的东西都只能放置在这里,由张家的仆役接进去,外人不能入内。
宋绘月把鸡蛋放下,憨笑着把牌子递给接应的仆役。
仆役趾高气扬地扫了一眼牌子,没有细看——不识字,细看也看不出名堂,横竖不放人进去就行。
他不耐烦的抓了一把喜钱给宋绘月“行了,就放这里,出去!”
宋绘月答应一声,脚没动,唯唯诺诺道“不用点吗?”
“别他娘的当道!赶紧……”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阵阵喧嚣声,声震屋宇,脚步声也杂乱纷纷,仿佛是前头发生了大事。
仆役忍不住往外走了几步,从角门探出头去,问已经跑去看了热闹的门子“出什么事了!”
门子激动的满脸通红“是今上!今上赏赐了浴儿包子!相爷也回来了,前面正在准备香案接赏赐!”
“包子?”
“这可是生了皇子才有的!”
仆役嘟囔道“咱们张相爷第一个嫡孙,那也和皇子皇孙差不多的金贵。”
这包子里包的是金银珠,都是皇子出生后赏赐的,没想到张相爷得了嫡孙,今上竟然比照皇子例,赏赐了浴儿包子。
门子对此殊荣也十分激动,走路都是飘的,浴儿包子虽然不是给他的,但是他看的是张家的门,往门前一站,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份比之前要高出来一大截。
身份高,嗓门自然也要高,他对着送果子的杂工怒喝一声“还往哪里走!给我放下!”
守便门的仆役一拍脑袋,连忙退了回去,去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至于那个傻头傻脑的送喜蛋的,他早就忘在了脑后。
宋绘月趁机进入了张家的后花园里。
花园中到处都挂着灯笼,看着虽小,却有间五彩斑斓的玻璃房,让火光照的流光溢彩,仿佛是个琉璃世界。
宋绘月钻到灯火照不到的角落里去,有条不紊地脱掉身上肥大的短褐,露出一身水青色的对襟夹棉窄袖衣裳,脱去帽子,将头发用丝带扎起,简单地编了个流苏髻。
只是肤色太黄了,看着好像病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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