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人手、计划,全都已经安排妥当,张旭樘眼下在做的,只是等待,这种事情,张旭灵也可以做。
他们可以把张旭灵叫回来。
但是他不敢。
不仅不敢,他甚至立刻起身,往脚店外走,一鼓作气钻进马车,吩咐内侍赶车快走。
他要马上离开李俊,否则他怕自己会点头答应下来——李俊的言语实在是太富有蛊惑之力了,让他难以把持住自己的心神。
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背叛张旭樘——只有张旭樘才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车夫赶着马车上了路,离李俊越远,燕王就越是放松下来,不再和之前那般神魂不定,脑子也慢慢转开来。
大街上人声鼎沸,卖花的妙龄女子与花儿一样在大街上绽放,闲汉们不再鸡零狗碎的闲逛,而是尾随在妙龄女子身后,嬉皮笑脸的吹起牛皮来了。
燕王撩开一角帘子看了看,就见到银霄穿着一身官袍,身边跟着四个禁军,腰间挎刀,看样子是在公干,然而公干之余,他理直气壮站在一位卖花女子身边挑选鲜花,卖花女子看一眼花,看一眼银霄,一张面孔比花还要娇艳。
另有两个胆子大的卖花小娘子也含羞带臊地走了过来,把自己的花篮往前推了推,任凭银霄挑选。
闲汉们不敢在禁军面前放肆,然而远远地看着,也都趁机肆无忌惮地打量少女的娇美风情。
在这群无赖汉子的衬托之下,银霄越发显得鹤立鸡群,仔细挑出数朵又大又精神的好花,攒成一把,交付了银钱,对着身边随行之人吩咐两句,便大步流星离开此处——大约是回家安置鲜花去了。
燕王放下帘子,神情很肃然的吩咐车夫:“去大相国寺。”
银霄的一举一动都刺激了他——楼总指挥使如此年轻英武,举手投足都比苏停要高明百倍,他若是有一个这样的盟友,还愁晋王不死
可惜了。
他到大相国寺的时候,张旭樘已经回了张家,于是他转头又去了张家。
张家冷冷清清,张旭樘正在后院中“赏花”,除了侄儿张子厚,家里的下人一个都没能进去,门边还有两个壮汉把手。
他来的不是时候,隔着后院的门就听到了里面发出的凄厉叫声。
叫声不大,只是从堵住的嘴巴里发出的破碎呜咽,却有一种格外绝望的痛楚之感,令人心里发毛。
燕王脚下一顿,想要改日再来,门口的汉子却已经打开了门,示意燕王进去。
浓厚黏腻的血腥味顺着打开的门涌出来,燕王立刻屏住了呼吸,挪动步子走了进去,见到后院中情形时,几乎魂飞魄散。
后院正中地上丢着个捆住的血葫芦似的人,一个半大小子面无表情站着,脸上一片死气沉沉,眼睛里没有波澜起伏,拎着尖刀从半死不活的人身上片下来一块心口肉,丢给一旁的狗吃。
狗异样的兴奋,若非小卫牵着,已经合身扑到了血泊中。
而张旭樘坐在太师椅里,抱着同样面色铁青的张子厚,让张子厚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场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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