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抬起头，看了眼声音来源，只见一名女子穿着华丽地朝着这边走来，鬓间珠钗环绕，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女。</p>
看头饰，应该是某个贵嫔。</p>
“祺贵嫔。”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请安。</p>
还真是个贵嫔。</p>
老嬷嬷行礼：“给祺贵嫔请安。”</p>
祺贵嫔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对着老嬷嬷狠狠地打了几巴掌：“老贱人，本宫的人你也敢打？”</p>
挨了打的老嬷嬷愣住了，她怎么会想到传话的小太监是祺贵嫔宫里的？</p>
“本宫好心让小邓子给舒芳阁传话没了草药，再耐心等一等，你可倒好，狐假虎威给教训小邓子！”</p>
祺贵嫔声音很大，屋子里很快就听见了，谢昌言掀开被子下地朝着外面走来。</p>
“老奴……”老嬷嬷跪在地上。</p>
祺贵嫔却不解气，瞥了眼刚出来的谢昌言：“外头风大，太夫人还是回去歇着的好，免得吹了风，着了凉，身子骨孱弱又要麻烦太医。”</p>
看着祺贵嫔怒气冲冲的样子，谢昌言就知道对方是来找事儿的，问起了老嬷嬷发生什么事儿。</p>
“老奴是一时着急听说没了寒星草，这才骂了几句小邓子，没想到被祺贵嫔撞见了，打了老奴几巴掌。”老嬷嬷告状道。</p>
祺贵嫔冷笑：“你可真是心狠，小邓子不过是传话的，没有寒星草是太医院的事儿，你有什么资格动手？”</p>
“老奴只是轻轻拧了一下。”</p>
“还敢狡辩！”祺贵嫔手里的小火炉，直接冲着老嬷嬷的脑袋砸过去，砰的一声，老嬷嬷顿时觉得脑袋一沉，剧痛传来，老嬷嬷身子一软倒在地上</p>
，捂着脑袋哎呦哎呦地喊叫。</p>
“够了！”谢昌言不悦道：“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该出气儿了。”</p>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不得宫外人人都在嘲讽谢家，今日本宫算是见识到了谢家的教养了。”祺贵嫔哼哼。</p>
这话却是惹恼了老嬷嬷，她强撑着身子：“贵嫔娘娘，您怎么打骂老奴都可以，可不能侮辱谢家，太夫人可是皇上放弃了好几座城池也要接回来孝顺的长辈，若是今日的事儿传到皇上耳中，定会废黜你！”</p>
不说这话倒还好，这话却是狠狠地惹怒了祺贵嫔，她抬脚狠狠地踹在了老嬷嬷的心窝子上。</p>
“贱婢，还敢诅咒本宫，来人，将贱婢给本宫拖出去跪在雪地里！”</p>
老嬷嬷来不及张嘴就被两个粗使嬷嬷给拉住了，一路拉扯到了一旁的雪中，被大力地按在了地上。</p>
膝盖被掩埋在雪地里，没一会儿就湿透了，冷意袭来，老嬷嬷激灵一下。</p>
祺贵嫔朝着老嬷嬷走了过来，勾唇冷笑：“今日本宫就好好教训你，什么是规矩！”</p>
“贵嫔娘娘，您不能这么对老奴，老奴是太夫人身边的人……啊！”</p>
哗啦一盆水从头到脚泼下来。</p>
一声惨叫。</p>
老嬷嬷冻得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呆麻了。</p>
“住手！”谢昌言呵道。</p>
可惜，祺贵嫔压根就不听她的。</p>
一旁的锦挽眼眸微动，大约猜到了祺贵嫔是皇后派来的，这难道就是皇后说的礼物？</p>
她有些心惊。</p>
如果真的是皇后授意的，那她就觉得心惊不已，皇后竟然将她的心思猜到了。</p>
“太夫人，您消消气。”锦挽拍了拍谢昌言的后背，然后压低声音说要去请皇后娘娘来做主。</p>
脚步刚挪动，就被祺贵嫔发现了：“今日谁敢踏出舒芳阁，就是跟本宫作对！”</p>
祺贵嫔一个眼神，侍卫就守在了门口。</p>
锦挽只好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躲在了谢昌言身后，谢昌言眸光眯起：“祺贵嫔，你究竟想如何？”</p>
没理会谢昌言，祺贵嫔当着所有人的面又泼了一盆凉水，老嬷嬷再次失声尖叫，只觉得浑身都没了温度，抖得厉害，衣裳湿透后很快就凝结成冰，发鬓上的水珠儿也是滴滴答答地流淌。</p>
她狼狈极了，唇色惨白，浑身颤抖得厉害。</p>
祺贵嫔却是哈哈大笑：“不过是一个落水狗罢了，也敢在临安叫嚣，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威胁本宫？”</p>
老嬷嬷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p>
“谢太夫人，你的奴才教不好，本宫替你教，这里是临安，可不是你随意能撒野的地方，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不自量力！”</p>
祺贵嫔指着谢昌言的鼻子骂，谢昌言愣住了，一股屈辱感油然而生，她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也没有被人这般欺辱过。</p>
就算在邱丽，身份没暴露时，也无人敢这样指着自己鼻子辱骂。</p>
“够了！”锦挽站出来，挡在了谢昌言面前：“你不过是一个小小贵嫔，也敢对太夫人指手画脚，你别忘了，太夫人可是先帝生母，是皇上的长辈，今日太夫人受辱，若是被皇上知晓，必定不会饶恕你，识相的就赶紧走！”</p>
祺贵嫔冷眼盯着锦挽：“这不是谢家二姑娘么，前头有个不知羞耻的谢大姑娘，主动上门求嫁，却被江家拒绝了，谢二姑娘……”</p>
“三殿下！”老嬷嬷拼着一口气大喊一声。</p>
祺贵嫔这才看向了偏殿出来的南宫祈一眼，眉心紧皱，南宫祈不悦的走出来：“有本事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p>
“三皇子，这里是临安，不是邱丽，你敢对本宫无礼？”祺贵嫔一点也没有将南宫祈放在眼里，她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老嬷嬷的身上，将人踹倒后，又将脚狠狠的踩在了老嬷嬷的脸上，狠狠碾压。</p>
惹的老嬷嬷失声尖叫。</p>
谢昌言看着这一幕都快被气死了，不明白祺贵嫔怎么就从犄角嘎达的地方窜出来了。</p>
简直过分！</p>
“祺贵嫔，你是要将人给弄死吗？”谢昌言冲出来，想要去救人却被祺贵嫔狠狠推了一下。</p>
谢昌言眼看着就要倒了，锦挽快一步冲了过去垫在了谢昌言身子底下，疼的呜咽声。</p>
“锦挽。”谢昌言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赶紧将锦挽扶起来。</p>
她气不过：“祺贵嫔，你放了人，此事我不和你计较了。”</p>
可祺贵嫔岂会这么轻易放了人，逼着谢昌言给自己赔罪，谢昌言冷了脸，迟迟不语。</p>
祺贵嫔冷笑：“今日你若是不肯赔罪，本宫就打死她！”</p>
“是皇后派你来的？”谢昌言问，心中已经笃定这就是皇后的意思，这是在赤裸裸的报复自己呢。</p>
“少在这扯东扯西，本宫倒要看看谁能救你。”祺贵嫔咧嘴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p>
许久，谢昌言深吸口气：“还请贵嫔娘娘高抬贵手，饶了她一次，日后我必定严厉管教。”</p>
祺贵嫔这才提起腿，耸耸肩：“真没劲，本宫不过是吓唬吓唬你罢了。”</p>
随后祺贵嫔甩了甩脑袋，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原地。</p>
谢昌言赶紧伸手去拉老嬷嬷，将人带回了院子里，老嬷嬷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p>
即便是换下衣裳坐在了暖炉子旁，也是半天都没缓过来，尤其是脑袋上被祺贵嫔砸了那一下，依旧是鲜血不止，就连鬓间都是一团血缠绕，大半个身子靠在了椅子上，进的气儿多出的气儿少。</p>
谢昌言紧紧抿唇，让锦挽去请太医。</p>
没一会儿锦挽回来了：“太夫人，祺贵嫔派人拦在了门口，不许人出去，我……我出不去。”</p>
“岂有此理！”谢昌言气愤不已，正要起身却被老嬷嬷一把给拉住了衣袖。</p>
“没用的，皇后娘娘心里憋着口气呢，故意为难您，您不必自降身份和皇后赔罪，老奴一把年纪了，就算是没了也不可惜。”老嬷嬷知道今日就是自己的死劫。</p>
皇后借着祺贵嫔的手敲打自己，也是为了震慑太夫人。</p>
“皇后锱铢必较，那日老奴得罪了她，她便拐着弯地折辱老奴，就算是老奴逃过这一劫，日后也还有其他的劫难等着老奴呢。”</p>
老嬷嬷又何尝想死呢，她还想陪着太夫人一些日子，至少要看着太夫人做太皇太后。</p>
谢昌言屏住呼吸，指尖攥得发白，蹭得起身：“这件事我不会罢休的。”</p>
说完，谢昌言亲自出去了，她要问问皇后何时才能罢休？</p>
锦挽看着谢昌言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才追上前，果不其然，在门口就被拦住了。</p>
不论谢昌言怎么喊，也无济于事。</p>
无奈，谢昌言只能回了正厅，老嬷嬷满脸期待地看着谢昌言，又看了看她的身后。</p>
没看见一个人影，老嬷嬷失望了。</p>
锦挽见状心底冷笑，说到底还是怕死。</p>
“太夫人。”老嬷嬷抖了抖身子，将大半个身子靠在暖炉旁，想要获取些暖意。</p>
谢昌言起身去拿衣裳盖在老嬷嬷身上。</p>
“太夫人，老奴……老奴还有遗憾，没有亲眼看着您做太皇太后，实在是不甘心啊。”老嬷嬷陪伴谢昌言几十年，实在不想就这么死了，她伸出手</p>
颤抖地扶着谢昌言的手，指了指偏殿的三皇子住的屋子：“殿下是使臣身份，一定可以出去的请太医的，皇后不敢对三皇子如何。”</p>
谢昌言佯装没看见，拉着她的手放在暖炉上：“皇后没什么事不敢做，既然做了，就一定没顾忌，何况这件事是祺贵嫔出头的，根本算不到皇后头上。”</p>
老嬷嬷闻言更加绝望，脑袋的疼还有浑身的冷席卷而来，她有些支撑不住了。</p>
恍惚间仰起头她竟看见了锦挽嘴角边的淡淡笑意，有些纳闷，再看去时</p>
，笑意消失。</p>
她的身子也越来越沉，眼皮耷拉下来，再怎么努力也撑不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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