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卡宴顺着车流缓缓行进,路过翠府酒店的时候,并没有减速。又走了大约一里多,停在了路边。</p>
任凯在车上待着没动,直到一辆别克商务车停在前边,才慢吞吞的下去。</p>
同时,从商务车上也下来一个年轻人,并没有同他打招呼,低着头,急匆匆上了卡宴,发动着车,迅速开走。</p>
任凯左右看了看,紧走几步,上了商务车。</p>
从下车到换车,前后也就十几秒,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整件事儿都是提前设计好的。</p>
“任总,现在过去?”开车的是将军,见他坐稳,便小声问道。</p>
在副驾驶上坐着的是骡子,也转过身,笑着打了声招呼。</p>
任凯笑了笑,说道,“来的够快的。时间还早,顺着环路兜一圈,再过去。”</p>
将军应了声,方向盘一打,轻点油门,右拐上了环路。</p>
“房子看了吗?”任凯靠在座椅上,笑着问道。</p>
将军语拙,只是从后视镜里,冲他憨憨的一笑。</p>
骡子转过身,满脸的不好意思,涩然说道,“我婆娘都跟我讲了。乡下人,眼皮子浅,让任总笑话了。”</p>
任凯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没有说话。</p>
骡子悚然一惊,急忙说道,“看了,那几个娘们儿,这两天,什么都不干,就在荷花园小区里晃悠。连保安都混熟了。房子是真好啊,楼距宽的不像样,一出小区门口,就是重点小学。不过……这价钱,有些打手。”</p>
任凯摆了摆手,笑道,“看好了就行,别的不用管!等过几天,让余燕来出面,把房本落到婆娘们名下,至于户口……”</p>
他说到一半儿,才发觉车里静悄悄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就停下来望着骡子。</p>
骡子见他望过来,面有异色,咽了口唾沫,又看看开车的将军,才硬着头皮说道,“任总,房子已经到手了。就连房本也……,不过,确实都是落在婆娘们的名下。”</p>
任凯眼睛半眯着,失声笑道,“哦?这么快?三哥知道了吗?”</p>
骡子干笑一声,点头说道,“知道,知道。是三哥让广叔陪着女人们搞定的。三哥还说是您交代的,要从单小姐的公司走账。所以,广叔就跟着……任总,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妥当?”</p>
骡子心里发紧,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连开车的将军都有些忐忑,一个劲儿的从后视镜里看任凯的脸色。</p>
任凯呵呵一笑,摇头说道,“是我想岔了。没想到广叔也是个有心人。他既然有意交好你们,今后不妨多多接触,说不准将来还有一同共事的机会。”心下却明白,单豆豆的位子看似稳当,实则内忧外患。以至于这个忠于单家的老仆还要替主人找条后路。</p>
翠府顶层,总统套房内。</p>
“老爷,房子的事儿,要让小姐知道吗?”广叔躬着身子,小声问道。</p>
“任凯会有分寸,说或不说,还是让他自己定吧。”单辉背着双手,立于窗前。</p>
广叔其实意不在此,他</p>
只是看到老主人兴致缺缺,一脸阑珊,才有意引他说话。</p>
“阿广,吴世良死了。”单辉自然也明白他的想法,怅然而道。</p>
“哦?那是好事儿啊。吴家之所以处处与咱们为难,十之八九都是这个东西在搞怪。如今他死了,咱们正好腾出手脚来,将家里好好整肃一番,也方便小姐接管家族事务。”广叔有些高兴,又有些疑惑的说道。</p>
单辉默然良久,才缓缓说道,“秦末,定陶一役,项梁战死,楚军大败。秦二世本应趁势而起,谁曾想,外部压力一减轻,内斗却开始了。赵高与李斯矛盾激化,最终李斯身死。秦二世而亡。”</p>
广叔侍候了老主人一辈子,虽然谈不上胸中有沟壑,可起码的眼界还是有的,听了老主人的话,倒吸一口冷气,说道,“老爷是担心家里……不稳?”</p>
单辉微一颔首,淡淡的说道,“人性本恶。一旦面临的生存危机稍加缓解,外部压力消失不见,共同利益掩盖下的矛盾便会抬头,内斗也就开始了。”</p>
“之前,有吴家压着,单家虽说偶有纷争,可大敌当前,不得不摒弃前嫌,一致对外。如今,吴世良死了,吴家势必调整对我们的战略。说不准,他们已经派出代表与我那几个堂兄弟苟合在一处了。”</p>
“豆豆这次回去,人单势孤,就怕……阿广,你说我是不是将她逼得有些急了。”</p>
“可不逼不行啊。单家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她需要风雨,需要成长。”</p>
单辉自说自话,望着夜色,一脸凝重。</p>
“老爷,您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姑爷呢?”广叔凑过去,笑吟吟的说道。</p>
“姑爷?”单辉一愣,继而才明白他说的是任凯,略微沉吟,摇头说道,“如果他跟豆豆没有这层关系,凭他的手段,不失为一大助力。可如今……,倒也不是担心他贪图单家的这片基业,而是豆豆,这孩子本来就生性恬淡,如果真让这男人在旁辅佐,就怕她安于后1庭,相夫教子,躲一辈子清闲。那样的话,单家必定分崩离析,永无宁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