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尘一边打量着秘洞前方三条岔路的情形,一边不经意地扫了眼飘影。
不料对方洞察力敏锐,歪过头来看向他。
姜逸尘没法装瞎,回以尴尬一笑。
这个比他年长一轮之人,皮肤略显病态苍白,若非细看不易发现些许额纹,便也不觉其成熟。
飘影五官硬朗,棱角分明,本被肆儿梳理得井井有条的过颈长发,在一夜奔波厮杀后状若鸟窝。
瞧着兼具霸气痞气的面庞,因不苟言笑,常太过僵硬,只剩冷气。
当然也有例外,那便是肆儿唤其阿影时,对方双眼就会眯成一线,笑意暖人。
对于飘影的过去,姜逸尘知之甚少,仅知与石府素无瓜葛。
毕竟听雨阁成立年月尚短,且从未被姜逸尘视作敌对方,是以从未深入挖掘过阁中各成员底细,所掌握的情况与其他帮派谍报部门相差无几,回阁后有暇他定要仔细了解了解,洛飘零是如何将这么个不世出的强手招徕入阁的?又或者是背上这位肆儿姐的功劳?
姜逸尘短暂的出神功夫,也是众人为数不多的喘息时间。
上部石台连接有三条石阶通往炼狱秘洞深处,自此之后是何景况,兜率帮和埠济岛都未能明确告予姜逸尘,说明那位将祭祀、藏宝秘洞完全摸透的能人也止步于此,显然对方并没把握再往里深入后能否全身而退。
回过头来看,那五十余精英教众不堪一击,未尝不是受限于空间之狭隘,无法尽展众势之力。
血道人、眇目牢头等十余人未给他们带来太多阻碍,多有轻敌之嫌。
仅是驻守秘洞前部之人,无不有名有姓,更无泛泛之辈,炼狱秘洞强手成分几何,可见一斑。
祭祀储物、藏宝存银、炼狱藏人,从前端这小半程路途看来绝非虚言。
古有豪阀大族千金养士,而今红衣教所为亦如是,只是这里养的士是死士。
七人入洞开杀后,秘洞警报便已拉响,否则也不会有上部石台这些人守株待兔,适才动静也足矣引来更多死士的如潮反扑。
约莫三十息之后,三条石阶上共有百余红衣教众冲杀而下。
此番来人单打独斗或不及先前那十余江湖死士,可结群而战的冲击力比之前两拨守备只强不弱。
上部石台本不算小,勉强可容百人站立,又如何能容百余人在此拼杀,听雨阁七人所在空间被不断挤占压迫。
七人宛若海边火山口的礁石,经受着红潮一浪高过一浪的拍打,往后退去只会堕入炼狱尸骨无存!
红衣如潮、人头攒动,除了方才背着肆儿的姜逸尘二人尚在一处,其余人很快便被分割开来,无法相互照应。
视野中没了肆儿的踪迹,飘影越打越焦急,越是焦急越不敢发力,生怕用力过猛误伤己方,反而畏手畏脚淹没在十余红衣教众的围攻中。
好在肆儿集中生智,也亏得姜逸尘艺高人胆大,让前者站到其双肩上,高立敌群,引导着茫然无措的飘影杀出重围,汇合起阁中众人。
一炷香后,又一场酣战落幕。
红衣教百余来人尽数授首,姜逸尘七人则或多或少再挂新彩。
上部石台伏尸满地,血流潺潺,坠入下方岩浆中,嗤嗤声不止。
众人先后调息完毕,逆蝶顾不着灰头土脸,拿衣袖拭去满额汗水,问道:“如何,还继续么?”
前路未知多远,前敌未知多强,此去未知多少凶险,现在还来得及选择退去,逆蝶这是在征求大伙儿意见。
半晌无声。
逆蝶视线逡巡,这才发现在场多是少言寡语之人。
而肆儿在这高温环境下也显得精神不济,无怪乎没人应答。
正打算再问一遍,听得本是瘫坐在地的紫风扬了扬手,坐直了身子,说道:“有句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杀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