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弟之仇,弑亲之怨?”
鸡蛋将这八个字咀嚼了两遍,悚然一惊。
哭丧着脸,不可置信地追问道:“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这么巧吧?”
谢飞这回连给鸡蛋递白眼的兴趣都没有,也没有否认。
徒留眼眶边就要挤出泪花的鸡蛋缀在后头自怨自艾。
其实,这些年死于姜逸尘剑下的江湖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刨去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喽啰宵小,当中可确认身份的有头有脸之辈即近百之数。
要从中择出谁人是鬼魅妖姬的亲弟弟可非易事。
可真难为鸡蛋琢磨不过片刻便有了头绪。
那一年,夜枭入蜀投钱问路。
那一年,幽冥教灰溜溜地败走苍梧山。
同是那一年,传闻十四恶人之一神鞭沈卞一命归西,琳琅居副帮主风流子及碧玉双牙不知所踪。
在百花大会之前可没多少人知晓云天观的存在。
恰是鸡蛋给姜逸尘指了条路,助其趁乱混入幽冥教。
鸡蛋就算不知道云天观能炼出度厄丹这类逆天神药,也不难猜出幽冥教之所以会起歹意,云天观定有怀璧之罪。
如此一来,在剿灭魔宫一战中,因发妻瑾瑶身死受功法反噬的风流子便有了上山求药的可能。
就因为这么一丝可能,鸡蛋的推论得以形成闭环。
如果姜逸尘没去那苍梧山,现如今云天观多半已成幽冥教的炼丹房。
如果知晓幽冥教对云天观觊觎已久,甚至已做好收网准备,风流子自然知难而退。
能让幽冥教功败垂成,又让风流子火中取栗一无所得,乃至丢了性命……
这样的搅局者,鸡蛋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风流子好巧不巧地栽在姜兄弟手上。”
“风流子好巧不巧地就是鬼魅妖姬的亲弟弟。”
“鬼魅妖姬终于查明真凶身份,这是要来寻仇了?”
鸡蛋低头喃喃道出话本里才有的戏剧牵连。
不禁后怕鬼魅妖姬要是查清始末原委,会不会也给他记上一笔账。
猛然察觉谢飞和笑面弥勒渐行渐远,一阵尿意上头,缩着脖子两眼衔泪追了上去。
……
……
清冷暗夜三人行。
七拐八绕间,离十日之前围堵姜逸尘的旧庙越来越近。
忽然,旁边巷弄中窜出来一道白影。
三人毫不为所动。
来人不会是别人,正是白靴白衫白发带的梅怀瑾。
自打听从谢飞之命鸡蛋走哪便跟到哪后,懒怠于学武的梅怀瑾再不敢指望回回遇险靠鸡蛋拼命。
奈何没有任何武学天分,再怎么打磨锤炼还是三脚猫功夫。
好在东方不亮西方亮,没学会怎么打架,倒是脚底抹油的本事大有长进。
尽管和同行三人尚有差距,但不动声色地送个昏睡姑娘回到自家床榻上倒不难。
只是这一来一回足教其跑得气喘吁吁。
为配合梅怀瑾调息,三人有意放慢脚步。
可这家伙哪顾得上这茬,当然是先收拾一顿鸡蛋为上。
刚刚那脚踹可疼了,再者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仇不隔夜,该报就报!
然,没来得及动手就瞥见月光映照下鸡蛋眼角边的泪珠。
嘴角微翘,憋着笑,阴阳怪气道:“嘿,出息!”
“吹什么天不生你小鸡蛋,万古剑道如长夜。”
“这就给人打得泪眼婆娑屎尿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