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逆流而上，但姬青手中的招式如同流水，铁棒牵动着他的每一块肌肉，像是水流雕成的雕塑，每一根线条都带着流水的感觉。</p>

但这些招式并不像它们看起来那么美好，恐怖的力量暗藏其中，每一次落到杨戬手中武器上，都会将他带着武器一起砸飞到很远的地方。</p>

杨戬在水中像是一块钢铁一样，河水无法支撑他的身体，而他的动作，就像是剑刃一般锋利。</p>

但刀剑在狂浪之中只能随波逐流。</p>

姬青像是在一场狂奔中兴奋得手舞足蹈，而杨戬则是一块铁锤与铁砧之间的钢铁。</p>

二者的战斗在水底进行，金属碰撞的声音被水掩盖，跟随着波浪冲向下游，而在河水来的上游，水下依然一片寂静。</p>

水中的世界一如既往，战斗中的神明如同闪电一闪而过，只有招式碰撞带来的波动卷起水底泥沙，在河水中拖出长长的轨迹。</p>

姬青紧追不舍。</p>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逆流对杨戬的帮助，但也因为这样，姬青坚信杨戬的伤已经让他不复之前的战力，这就是终结战斗的机会。</p>

仅仅片刻之前，他们掠过千里，登上一片高原，来到了河水的中游。</p>

杨戬冲出了水面。</p>

他站在河水上，背对着汹涌而来的波浪，面对着从水中冲出的姬青。</p>

然后杨戬被一棒打飞了出去。</p>

恐怖的狂风跟随着杨戬，却无法赶上他的速度。</p>

神明的第三枚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笑意，而跟随而至的姬青对此视而不见。</p>

在空中，姬青后发先至，朝着杨戬一棒狠狠砸下，倒飞出去的神明破开空气，发出一声恐怖的巨响。</p>

他就像是一根离弦之箭，朝着未知的方向飞去。</p>

然后姬青再一次出现在杨戬面前。</p>

那个瞬间，杨戬的第三枚眼睛中第一次流露出惊讶的神色。</p>

这一次，能够看穿一切的眼睛没有看到杨戬想看清的东西。</p>

他不知道姬青怎样来到他面前的。</p>

但铁棒没有给神明思考的时间，杨戬再一次加速，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背后的盔甲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热量。</p>

而杨戬的第三枚眼睛确实看到了他背后的衣服已经开始燃烧。</p>

姬青在空中舒展身体，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p>

然后杨戬变成了一团火球。</p>

那像是一枚流星，又或者是一道光，在瞬间穿越漫长的空间，狠狠砸在水上，带起冲天的浪花，在水面上滑出很远。</p>

姬青缓缓从空中落下，他的一只脚落在水面上，身体跟随着波浪起伏，却没有在水面上带起一丝波纹。</p>

这里已经不再是河水之上，而是另一条滔滔大河，水流汤汤，从一座高耸的岩山旁绕过，被一条沙洲分成两条支流，一大一小，滚滚向前。</p>

姬青抬起头，他从空气中嗅到了神力的味道。</p>

但那并不属于四渎龙神：尽管这里确实是江水的一支，江公的领地。</p>

姬青嗅到的神力不属于那位强大而古老的龙神，这是一位更有烟火气，更受凡人崇拜的神明：甚至可以说，是凡人的崇拜制造了这个神明。</p>

然后姬青看到了神力味道的源头。</p>

杨戬从水中出现。</p>

他并没有从水底升起，而是江水缓缓凹陷，或者是从他身边绕开。</p>

最终，站在水底岩石之上的杨戬露出了水面。</p>

他身上第一次毫无遮掩地显露出神明的气息。</p>

那气息与姬青嗅到的神力一般无二，在四处蔓延，笼罩着江水沙洲。</p>

“欢迎来到我的道场……都江堰。”</p>

姬青放低铁棒，这个生铁武器的一端落进水中，在水面上拖出长长的一道波纹。</p>

“你到底是谁？”</p>

“都江堰的建造者，一个凡人。”</p>

姬青没有再说什么。</p>

他知道现在的杨戬已经是一个神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