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不与曹家共患难，还想要同富贵？【8000字求订阅求月票】</p>
就在曹昂策马出发的同一时间。</p>
魏郡邺城。</p>
郡府官衙之中。</p>
今日却是难得的热闹了起来。</p>
原本用来招待宾客的厅堂，当初设计的就已经颇为宽敞了，然而如今却依旧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堵得严严实实。</p>
与会者大多都是身着官服的郡中官吏，或者穿着考究，彼此互有往来的，当地世家大族的代表人物。</p>
甚至邺城周边几个县的家族，也都派人前来参与了这场议事。</p>
厅堂之上座无虚席。</p>
以至于前来赴会的人，都必须按照身份地位的高低，从而排一下座次。</p>
官职低微，或者家世弱小的，那都只能站在一旁，将座位让与旁人。</p>
之所以今天这般热闹。</p>
并非来了什么大人物，或者从郡府得什么好处，而是数日前魏郡功曹审配，向郡中各方势力发出了召集。</p>
让这些人全部到邺城来碰头。</p>
他也好连同当初曹昂留下来的几人，给本地各方势力吃下一颗定心丸，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p>
从这倒也可以看出。</p>
审配多少也是个有能力，有眼界的人物，看得明白事情的关键。</p>
知道安抚不住这些官吏家族的话。</p>
那么接下来面临的就是一波人才的流失，毕竟宗族成员和郡中官吏，会因为恐慌而逃窜。</p>
无论是逃到哪去，日后会不会重新回来，这对魏郡都是一种损失。</p>
更为严重的则是家族迁移。</p>
尽管迁移的只是家族的私产。</p>
但这对魏郡的资产总量而言，就是一种负面流出的状态了。</p>
况且少了这些世家大族，那么由他们所操持的诸多产业，不就要陷入荒废，从而变得破败了吗？</p>
因此这些人必须稳住！</p>
只不过令审配没有想到的是。</p>
这场安抚会的效果并不好。</p>
才刚开场没多久，厅堂上就已经喧闹了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原本高雅的上流社会聚会。</p>
给整成了仿佛菜市场叫卖。</p>
由此可知。</p>
这些往日里矜持不已，自诩尊贵的魏郡贵族，如今面对前途未卜的局面，是有何等的恐慌和失措。</p>
……</p>
“正南兄，究竟是怎么个回事，你倒是把话说的清楚明白些啊！”</p>
“对啊，曹将军究竟会不会回来，还管不管我们这些人，多少也得给个准信吧，不能叫我们在这空等啊！”</p>
“我得先声明一句，我是坚决拥护曹将军的，当初曹军来魏郡的时候，最先表明态度，予以支持的就是我，那如今贼寇将至，曹家也不能弃我于不顾吧！”</p>
这几人都是宗族代表。</p>
从他们的言语中，倒也能够听得出来，事情和曹昂担心的一模一样。</p>
都在害怕曹家会舍弃魏郡。</p>
从而让他们这些坐地户遭了殃。</p>
面对如此群情汹涌。</p>
审配面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苦笑，但很快又化为了刚强和坚毅。</p>
“嘶……”</p>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p>
审配双手背负在身后，声若洪钟，整个人不动如山的朗声道。</p>
“诸位，我再说一遍，曹将军一定不会弃魏郡于不顾，曹家无论如何，都会率大军前来抗敌杀贼！”</p>
“诸位若是心存疑虑，我审配愿以性命做担保，以上如若有半点虚言，愿身受刀斧之戕！”</p>
……</p>
以自己的性命做担保。</p>
这种话在当今这个时代，是很具备一定效力的。</p>
故而审配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皆为之语塞，但同样有不信邪的人。</p>
“审功曹这话说的轻松，可要是曹军当真不愿回救，似你这般身居高位之辈，大可以一走了之。”</p>
“唯独害苦了我们这些世世代代居于此，根茎枝叶聚在魏郡的人。”</p>
这番话语，令审配勃然色变。</p>
盖因此言是对他最大的侮辱。</p>
双眼圆瞪，怒容微张。</p>
审配沉声对众人一字一句道：“今日我便把话放在这，倘若邺城告破，那我审配愿以身殉之，一死而已！”</p>
一时之间。</p>
厅堂上的氛围有些剑拔弩张。</p>
所有人都被审配这番话给吓住了。</p>
即便先前阴阳怪气他的那人，此刻也不敢再接半句话茬。</p>
足有半晌过后。</p>
堂下坐着的一人，才总算开口，打破了这沉寂而又诡异的氛围。</p>
“君之品性高洁，所谓殉城之言，在下是绝对相信的，只不过倘若曹将军连魏郡，连带着阁下也一并放弃，那君此番作保又有什么用处呢？”</p>
……</p>
稍稍平缓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p>
审配明白。</p>
一味的和这些人叫嚷，用强权去威慑，是没有什么作用的。</p>
总不能因为这些人害怕的想跑路，就对他们动用武力吧，要真干了这种事，那恐怕曹家的名声就要臭掉了。</p>
同时他也清楚。</p>
这些人之所以对自己三番两次的质疑，不是说看他审正南不顺眼。</p>
而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是本地人。</p>
审配属于是曹家到来，接管了魏郡大权后，于当地提拔的高官重臣。</p>
根本就不属于曹家的嫡系序列。</p>
设身处地的来想，如果曹家真要放弃自己，难道还有什么心理障碍不成？</p>
那还不是说丢就丢了。</p>
因此这些郡中官吏，和当地家族心有顾虑，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p>
想到这里。</p>
审配当即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左右两侧的数人，而后心平气和的，对堂下缓声言道。</p>
“在下生于魏郡，长于魏郡，并非曹将军从兖州带来的人，诸位心存疑虑，想来也是情有可原。”</p>
“可这几位，都是曹将军在东郡时的左膀右臂，有能臣干吏，也有骁勇善战的大将。”</p>
“难不成曹将军，还能把这几位，也给一并舍弃不要了？”</p>
……</p>
随着审配抬手示意。</p>
许靖和乐进等人，则纷纷向前一步，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p>
然而回应他们的。</p>
却只是足有许久的沉默。</p>
如此半晌之后。</p>
方才有一人，颇为尴尬的干咳两声，而后先是对乐进等人拱手致歉，接着犹犹豫豫的吐露出了一句话。</p>
“几位使君都是曹将军麾下的人才，这个我们自然是深信不疑，可着实是以往没怎么了解过。”</p>
“过往我曾经听说过，曹将军麾下文有荀氏叔侄，武则有曹氏宗族，可此番却一个都不在，而诸位嘛……”</p>
话没说全。</p>
估计也是担心说的太直白了，伤面子，容易惹得乐进一剑把他劈了。</p>
然而即便是这样。</p>
此话也足够伤人。</p>
反正向来好面子的许靖，这下是被气的不轻，面色肉眼可见的变的铁青了起来，藏在袍袖下的双手更是捏紧了拳头。</p>
若非今日之事，关乎重大。</p>
这涉及到曹将军的大业根基，也关乎整个魏郡能否秩序井然，安稳如初。</p>
恐怕许靖早就忍不住冲上去，以老拳暴揍这家伙了。</p>
……</p>
在用眼神稍稍安抚了一下许靖后。</p>
审配接着缓步从台上下来。</p>
一边走到众人中间。</p>
一边对在场之人解释道：“诸位觉得我审配没什么分量，无法代表曹将军，更不足以明曹军必救魏郡之志。”</p>
“那此话姑且略过不提。”</p>
“我只问诸位，究竟为什么觉得曹将军，会弃魏郡于不顾呢？”</p>
在众人略作思索的眼神中。</p>
审配快步来到先前，叫的最凶的一人面前，而后突然提高音量，直接把那家伙给吓了一跳。</p>
“魏郡共有县邑城池十五座，人口数十万计，即便多经战乱，也依旧繁华不减当年。”</p>
“这样一个大郡，凭什么认为曹将军会轻易舍弃呢？”</p>
“设身处地的想想，倘若换了诸位来做决策，伱们舍得一仗不打，一箭不发，就将一郡之地拱手让人吗？”</p>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p>
霎时之间。</p>
原本持怀疑态度的众人中，有不少都开始自我思量，转为观望了起来。</p>
只不过人是很奇妙的一种生物。</p>
即便逻辑通顺，前后合理。</p>
也总有人会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想法，而罔顾事实如何。</p>
因此在审配话音落下后。</p>
当即便有人出言反驳道：“众所皆知，曹家的根基是兖州，东郡更是曹将军的基本盘，而魏郡不过是后来者。”</p>
“如今上党郡境内，有十余万贼军汹涌而来，兵力如此庞大的敌人，即便曹将军再怎么用兵如神，想必与之对敌，也会蒙受一定的损失吧。”</p>
“既然如此，那以曹家雄据一州的实力，暂且放弃魏郡，退回东郡，等到事后再回来收拾残局。”</p>
“岂不是更有可能吗？”</p>
……</p>
“哈哈哈哈！”</p>
审配并未立即回答。</p>
而是发出了一阵狂笑声。</p>
嘲讽之意，不加丝毫遮掩，直教如此言语之人，面色逐渐难看起来。</p>
一阵笑声过后。</p>
审配对那人摆了摆手。</p>
朗声言道：“所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古人诚不我欺也！”</p>
再一次狠狠的嘲讽过后。</p>
审配这才对众人示意一番，接着声音慷慨激昂的说道。</p>
“认为曹将军会因为十余万贼兵，就畏惧退缩的人，只能说眼界太低，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强者。”</p>
“十余万贼兵很多吗？”</p>
“廪丘县一战，曹将军以五千人对阵敌军六万余人，以微乎其微的代价全歼敌人，并生擒俘获数万之众。”</p>
“金乡县一战，更是以微弱之势，抗衡青州黄巾贼十五万以上，伤亡同样可略过不计，叫青州黄巾彻底溃散。”</p>
说到这里。</p>
审配稍微停顿了一下。</p>
猛的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后，这才急言而出。</p>
“黑山贼和青州黄巾有什么区别吗，不过都是些流民草寇罢了。”</p>
“以曹将军如天人一般的神勇，可称当世名将的行军作战指挥之能，当初能大获全胜，如今只会更加轻松！”</p>
“诸位错以为敌军来势汹汹，实不知优势在我，敌弱我强，你让曹将军退回东郡，实在是可笑至极！”</p>
……</p>
对于曹昂的那些惊天事迹。</p>
审配可谓是如数家珍。</p>
掰着指头就向众人一通细数。</p>
再配合上审配那慷慨激昂，充满热血的语气，听着着实令人精神振奋。</p>
不少人都是连连点头。</p>
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p>
只要了解过的都知道，曹将军自崭露头角以来，好像就未曾一败。</p>
尤其是打流民草寇，那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p>
不管敌人有多少人，每次打完都要生擒活捉一大批。</p>
有没有一种可能。</p>
那就是此番前来袭扰寇边的黑山贼，在曹将军眼里不是劲敌，而是一支过来送青壮劳动力的生力军呢？</p>
一想到这里。</p>
不少人更是微微颔首。</p>
而审配见此情形。</p>
当即趁热打铁，继续苦口婆心的，对众人谆谆劝诱道。</p>
“如果我说的还不够清楚的话，那诸位不妨再仔细想一想，魏郡和东郡可是相互毗邻，彼此相连的。”</p>
“如果舍弃魏郡，放任黑山贼在郡中肆虐，那万一这伙贼人胃口不小，不满足于现状，继续南下袭扰东郡呢？”</p>
“曹将军难道考虑不到这个吗？”</p>
“所以我可以断言告诉各位，面对很可能波及东郡的贼寇，曹将军的态度只会是彻底清剿，绝不留情，而并非行畏惧退缩之事，诸君可明白否？！！”</p>
……</p>
一言至此。</p>
个中关节已是清楚明了。</p>
再要迷糊不懂，看不清其中形式的话，就只能以“蠢货”来相称了。</p>
并且还不仅如此。</p>
在审配话音落下后。</p>
乐进更是在一旁补充说明道：“早在数日前，我和审功曹就已经将这边发生的状况，用快马往东边送了过去。”</p>
“倘若不出岔子的话，此刻军情急报已经到了曹将军手里了。”</p>
“而以曹将军的行军速度，再晚也不过七八日便可抵达此地，甚至若是舍弃一些辎重，需要的时间还会更短！”</p>
“诸位不妨再等上几日，一切便可见分晓，彼时倘若再无动静的话，我亲自率兵护送尔等撤离！”</p>
乐进可谓是相当给面子了。</p>
甚至做出了这样一个承诺。</p>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p>
审配等人已经尽了他们的一切努力，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说尽了各种道理，好的坏的都说了个遍。</p>
再要没什么效果的话，那可真就是没办法了。</p>
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p>
一切逻辑都说得通，这要还固执己见的话，脑子都是答辩做的不成？</p>
……</p>
事实也正如审配等人所料。</p>
很快便有重量级的人物站了起来。</p>
来自于繁阳冯氏的冯昭。</p>
繁阳冯氏是繁阳县的世家大族，更是整个魏郡都排得上号的家族，作为冯家的代表，冯昭自然说话有分量。</p>
在起身向审配等人拱手一礼后。</p>
冯昭笑而言道。</p>
“既然正南兄和乐将军都这么说了，那在下也没有不信之理，我愿代表我们冯家答应，等待十日左右。”</p>
“只是十天后，曹将军还未现身的话，那在下恐怕只能令宗族，先行迁移走一些人和物产了。”</p>
“毕竟虽然故土难离，可如果要赌上族人性命的话，那恐怕只能舍家财，而保全族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