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侧墙的漏窗，可见里边花开满园。</p>
有女子弄琴轻笑声传出，与自己的状态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差。</p>
丫头气不过，故意上去敲门，说要找老李头。</p>
门开了，对方表示找错了，没有老李头这个人。</p>
丫头表示不信，说老李头欠了她主子银钱。</p>
总算，将这院子的主人给引了出来。</p>
果是春萼不假。</p>
“这院只有一个主子，便是我。这里我已买下了，原先的主子去了何处我并不知。”春萼轻声细气，相比一个月前，又多了几分弱风扶柳般的柔美。</p>
她穿着简单，质地却精良考究。</p>
发髻被简单挽起，只拿了一根宝石簪子来固定。</p>
程红玉瞧着那颗比大拇指甲盖还大的宝石，眼睛都酸了。这宝石大小，快赶上自己成婚时的凤簪红宝了。</p>
春萼家的状况红玉早已了然于胸，他们家基本就是一穷二白，既买不起院落，她也戴不起宝石。</p>
春萼每日的行踪她也全都清楚，除了何思敬，春萼的确没有其他任何有接触的男人。</p>
所以，这院子，这簪子，都只可能是何思敬给的。</p>
红玉今日坐的是普通的青布小车，停在路口毫不起眼。她听到有妇人也正在对新搬来的住户嚼舌根。</p>
妇人们眼毒，一眼就看穿了。</p>
“咱们这好好的地方，竟来了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p>
“你也看出来了？”</p>
“那是。哪有正经姑娘不知避讳一人独居的，白天拨琴晚上唱曲，这是勾搭谁呢？”</p>
“可不是！这房子说买就买了。从看房到买下，再到住下这么两天就完成了。这片房价也不低，也只有款爷能眼不眨就买下来。”</p>
“真款爷也不可能看上这种房，只买两进，只能是给那些sao狐狸住的。”</p>
妇人哈哈笑着，又说，前天谁谁去那家拜访了。说屋里边老大一张床。有两个枕头，所以姑娘绝对不是一人睡的。那姑娘绣好的绣筐里，有汗巾有荷包还有一黑色鞋面，全都是男款的……</p>
红玉听着，心头发苦泛酸，最后阵阵的恍惚。</p>
是吗？真是外室？</p>
院子是何思敬买的？</p>
可她却偏偏还怀有一丝期盼。</p>
她想知道这里是不是何思敬的手笔。</p>
她不想找紫玉，也不想去通过何思敬的亲信。她倒是想到了办法。</p>
她让人去找了附近的牙行，拿了春萼所在那地址，表示听说那处院子想卖。她看中了，想买。让牙行去帮忙打听。</p>
牙行那里有关系，很快就在府衙的户籍处打听了个仔细。</p>
来回：“真是不巧，那院落五日前已被被卖掉了。但咱们可以帮忙，给您找处类似的院子。保管您……”</p>
“不用了。这样吧，您帮我找到那院子新主人的资料，我找那人亲自说去。记着，资料越详细越好。”</p>
红玉坐在马车里，让手下递了张银票出去。</p>
牙行那里一看就欢喜了，一百两。这院子转手两次也挣不到这个价，自然也就不介意主顾要跳过他们找房主的不妥。</p>
“您放心，保管给您打听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p>
银子的效用就是好，消息很快就到。</p>
从院落的成交价到对方的急迫，全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p>
何思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p>
这院子所有人的名字，是红玉婆母的外甥。程家正值用人之际，所以何家身辈上的亲戚也有不少入京来谋前程的。这位，正是其中一个，现下每日跟着何思敬打下手。</p>
而牙行与原卖家也接触过了。</p>
他们打听到，去谈购买的，都是个络腮胡，花白发，双眼有神，个高却瘦，年约五旬的男子。</p>
红玉一听便知，那是何思敬最信任的孙伯。</p>
如此一来，想要自欺欺人也是不能够了。</p>
果然啊果然，春萼已是他偷偷养在了外边的外室呢！</p>
程红玉自嘲一笑。</p>
到了眼下地步，已是板上钉钉。</p>
事情做到这一步，就算告诉紫玉，又能如何？丢人！</p>
相对那惺惺作态的春萼和恶心人的刘虎，她更恨何思敬。</p>
恨他不知自重，恨他无情无义，更恨他满嘴谎言，言而无信。</p>
失望一天一天将程红玉淹没。</p>
当晚，何思敬要上床，程红玉将他上下打量：“你是不是外边有女人了？”</p>
他回的毫不犹豫：“没有！你又来了，真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红玉，红玉，你去哪儿？”</p>
程红玉听了第一句便觉得恶心，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馨香更想吐了。他怎么有脸否认，怎么胆敢发誓的？</p>
她头也不回地离了主院，找了个客院住了进去……</p>
而何思敬跑去她院外喊：</p>
“这客院一向没人住，只怕有虫有鼠不干净。你去主院睡，我睡前院就是了。但我还得说一句，求你别这样了。你若对我不满，你且对我说出来。但你千万别猜，你想的不一定都是真的。我这样说话不方便，你出来或是让我进去，咱们好好聊行吗？”</p>
然而何思敬等了半个时辰，那院门也没开。</p>
第二天紫玉听说昨晚闹上后来调和，何思敬倒是大度，对红玉又是端茶又是递果子，姿态摆的极低。</p>
相对，红玉却实在没法像他那般装作没事人，冷脸又冷嗤，冷漠又冷酷。</p>
大概也是如此，在紫玉看来，还是她在作了……</p>
紫玉让何思敬先去忙了，随后便开口让红玉跟自己去工坊。既能散心又可以找点事做。</p>
可眼下的红玉，哪里还有去做活学手艺的心。</p>
她拒绝了。</p>
而当天午后，何思敬竟然去了春萼的院落，且在那待了一个多时辰。</p>
呵，总不会是去喝茶了吧？</p>
红玉听闻后，反而没感觉了。</p>
何思敬回来后，拿了个礼盒出来。</p>
打开是一条淡粉色珍珠链子。</p>
“这几日你我总闹矛盾。这是我给你赔礼的。”何思敬打算讨好了红玉，先化解了矛盾再来说事。“一直没机会好好说话。我有几句……”</p>
“停！”</p>
红玉开口打断。她手指勾着那链子，满脸嫌弃。</p>
“我不喜欢珍珠，你不知吗？珍珠和我不配，你不知吗？珍珠适合那种淡雅娇美的女子，可我不是！我觉得你的珍珠……”她想说：你的珍珠，是想着那个娇柔美人买的吧？</p>
“你的珍珠，不适合我。我也看不上！而且，晦气！”</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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