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拒绝了你，你会选谁？”</p>

“太子。若不计你，他与我仇怨最少。你今晚若拒绝，我明日就求皇上封我为太子侧妃。你知道的，太子和皇后那里，最近很需要我。但我想，你应该不希望好不容易被灭了一半的火再生出燎原之势来吧？”</p>

“你比我所以为的要聪明。”</p>

“对，我相信，你需要的是聪明人，能帮你的人，而我最大的缺憾，反而不是你最在意的。女人嘛，你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收获大于损失，有些事，你可以视而不见的，对吗？”</p>

朱常哲没想到，文兰是认真的，而且说话句句在理。</p>

“好，我给你时间，你试着来说服我。”他心下，已经起了兴趣。但他突然想看看，这个偷偷跑来，有大主意的女子，究竟思量了多少。</p>

文兰点头。</p>

“第一，你应该知道，一个属国的助力对于一个心有梦想的王爷来说意味着什么。朝鲜疆域，财富和人口与大周比起来是不算什么。可军事，战略和位置上呢？</p>

在东北，在关外，在海上，外族强盗祸乱，倭寇海盗横行，朝鲜的牵制和防守力量是何等重要，对于大周无异于门户作用。此外，我母国一直在大周所有属国里是最听话和忠诚的，对大周其余属国起了示范作用。这也是大周皇帝们都愿意与朝鲜交好的大原因。</p>

你应该很清楚，现皇上当日能脱颖而出，也有我父王不可或缺的一份功劳。我那一声皇伯伯，岂是一般人能叫的？这一点，其实你比我清楚。事实上，就只凭这一点，其实什么都不说，你也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p>

文兰缓了一缓，见朱常哲没有立马反对，她知道，至少成了一半。</p>

“不过，你我不熟，所以我愿意多说几句。你或者只当我为了引起你兴趣也成。第二点，我有银子，我想你应该也喜欢。</p>

我母国多山地，特产和矿产丰富，虽不至于富得流油，但你肯定听说过人参和大城宝石的产出。这两样，在大周可是紧俏货。我爹，把这两样在京城的售卖交给我负责了。你知道这意味什么？</p>

此外，我有很多嫁妆，足够叫你惊喜的嫁妆，将来你就知道是什么了。今日之后，你父皇还会补偿我一份嫁妆，应该也是不菲。财富，你要不要？你点点头，我就愿意给。</p>

第三点，我不用你对我负责，说穿了，你我用不着同房。你也不用有压力，只把你我关系当作是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就好。你我不谈感情。我也不求孩子，只要你不坑害我的利益，我便不会对你有任何管束。你是自由的。</p>

第四点，你那么聪明的人。一定已经想到了。你只需用一个名分，就能在皇上那里获得极大的利益。明早我会向皇上提出这事。届时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委曲求全，迫不得已地答应。皇上会心疼你，会补偿你，会觉得你识大体，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还会上升一大截。此外，解决了我的事，你帮了皇上一个大忙，皇上更得谢你，欠你一个人情。</p>

这些理由如何？足够让你动心吗？”</p>

“很诱人。”文兰坦诚，朱常哲也不遮掩。他突然觉得，以前小看了文兰，老七的确配不上她。“还有吗？”</p>

“你既想听，我便说了。但若说错了，您不能怪我。因为我是猜的。”</p>

“但说无妨。”</p>

“我还能帮你……牵制……”文兰张了张口，比划了一个“康安伯”的口型。</p>

朱常哲瞬间眯眼。</p>

“你搞错了。”</p>

“也许吧。”</p>

“但我说了，错了也无妨，你不如继续往下猜。”</p>

文兰顿时笑了起来。就知道，她说对了。他动心了。</p>

“说实话，你母妃都不在了，这亲属关系自然不那么牢靠。否则，你也用不着被催促着纳周家女为妃了吧？那个周静宜……可配不上你。你是不是很烦心？你若需要，我或许能帮上忙。让她成为废子，那么那人若想要利用她控制你便不可能了。我还会帮你让她始终毫无所用，却又偏偏身在其位，叫那位想换棋子都不可能。</p>

我身份地位比她高，自然处处可以压她一头。到时候，刁蛮任性都是我，锅我来背，你可愿意？”</p>

“猜得跟真的一样。”朱常哲终于笑了起来。“我看到你的诚意了。那么，你要什么？”</p>

“我全力助你，只希望你他日登顶可以莫忘我的功劳。至少，你必须要保我母国的繁荣安好。这是我唯一的要求！”</p>

朱常哲微惊。</p>

“你对自己将来……没有要求？”</p>

“不用了。我不想为难你。我的好命都终止于之前的十六年了，往后的日子，我只想为母国做点努力。”</p>

朱常哲点头。他的确瞧不起文兰，但此刻，他觉得该给她点尊重了。</p>

他们之间竟然也有共性，那便是：个人利益在身后大业之前，被忽视甚至牺牲了。他们都是孤独的。上行路上，或许可以作伴。</p>

“没有感情就没有羁绊，他日，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文兰竟然说出了朱常哲的心声。</p>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之所以选我，是因为你我之间没有仇怨，若他日，你我之间也生出大仇大恨呢？”朱常哲心头始终没法抛开那件事。</p>

“那就到时候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若你我之间羁绊够深，利益链够粗，那么，什么都分不开你我。”</p>

半晌，朱常哲呵呵笑了起来。她说的不错。她成了自己的人后，自己便成了她和她母国的仰仗，她就是依附于自己的藤蔓，有她母国做牵制，她还敢对自己做什么不成？</p>

他点头。</p>

“那么，明日我便等你消息了。文兰，你很好，但愿合作愉快。”朱常哲笑着转身。</p>

“朱常哲，明日见。”</p>

文兰大舒了一口气，一下欢畅起来。</p>

“多谢夫君。”</p>

倒是朱常哲又被她一惊，差点乱了步子。</p>

朱常哲一离开，文兰便赶紧上了马车往驿馆赶。</p>

她自然不知，她一直被人远远跟着。</p>

直到见她从驿馆后边围墙上梯子爬过去后，朱常哲才回头。谨慎如他，至少要亲眼确认文兰此行是真心还是圈套……</p>

文兰这个合作，先试试吧。塞翁失马，失了老七，未必不是福气。</p>

尤其是回府时瞧见周静宜正一副假脸迎在门前，面带委屈抹着泪说他黑了瘦了，他顿时觉得，还是文兰的直率可爱些。</p>

文兰对上周静宜，胜算应该很大吧？</p>

至少，他以后用不着装醉装傻避开眼前这个不好下手的女人了。</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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