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p>

文兰错了错牙。是自己掉以轻心了。杯子已经错了，绿乔不是拿错也只能是拿错了，否则呢？那个程紫玉正得宠，有太后护着，自己的奴才去与她争论，输的只能是绿乔……</p>

气氛有些尬。</p>

尤其是太后方向，射向文兰的不喜更甚了。</p>

昭妃见文兰吃瘪倒是乐极。</p>

“绿乔，还不赶紧去给太后磕头。你刚刚都胡说八道什么了？太后娘娘喝过的茶是臭的？你还真敢说！太后没说臭，你倒嫌臭了，你胆儿不小，脑也不好吧？</p>

还有吉祥那儿，你可赶紧去道歉！哪个不知太后娘娘的茶水都是由吉祥伺候的，你这么一说，岂不是坏了吉祥姑娘的名声？</p>

吉祥的手艺可是整个宫中数一数二的，你骂她岂不是连着整个后宫的水准都骂进去了。”</p>

昭妃声音不小，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吉祥看向文兰的眼神也顿时毒利了起来。</p>

绿乔后背发凉，喉头发苦，文兰也比她好不到那儿去，吉祥是太后的心腹女官，得罪她可不是什么好事。</p>

“哎哟，绿乔，你倒是赶紧的呀。”</p>

昭妃全然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刚刚她本打算往后边那条画舫去的，哪知文兰早一步挽住了她，连连喊着头晕，和绿乔两人几乎是将她半拉上了这条画舫。她连续两日被文兰折磨地够呛，一肚子火气正无处发泄。</p>

机会降临，她可得抓住了。这主仆俩栽了，自己也就不用被个小丫头片子欺辱了。昭妃想得清楚，面上关怀备至，暗地里却不遗余力。</p>

“绿乔，你可得解释清楚了，是你自个儿的鼻子臭了。可别让太后和吉祥误会了……”误会是她们一个口臭，一个手臭。</p>

绿乔扑通就跪下了，连连认错。说是她刚刚上岸前她抓了一把臭草，把手给熏臭了。是她的问题，与茶水无关……</p>

文兰上前狠狠踹了她一脚，命她今晚罚跪院中。</p>

绿乔认罪，连磕了好几个头。</p>

程紫玉笑着端起桌面上本属于文兰的茶水，一步步向文兰走去……</p>

她瞧见绿乔的手猛地一缩，也不知是将什么藏进了袖中还是将手缩进袖子擦了擦……</p>

她无语。果然，这是准备了什么本打算对付自己的。何必？</p>

“公主，您的茶水。茶能静心，您消消气。”程紫玉在文兰面前两尺处站定，随后冲文兰递出了茶水。</p>

“公主品品，做个指教。这会儿趁热，味道当正好。”</p>

昭妃看文兰面色发白，心下畅快至极。多少天了，她倒没想到这口气竟是这程紫玉帮自己出的。她看着程紫玉那是越看越顺眼，越发觉得对方讨人喜欢。</p>

“公主怎么了？快接茶啊！程小姐的手都举酸了，是你让程小姐特意给沏的，您故意不接，倒叫人以为你是在刁难呢？”</p>

文兰冲昭妃一瞪眼。老贱人！</p>

她没伸手，是因为她看见程紫玉的手在抖。</p>

她有预感，自己一旦伸手，那茶碗就得落地。而就此刻形势，但凡这碗落地，这脏水一定会落在自己头上。一定会被看作故意，一定被认定是自己恼羞成怒！</p>

这贱人何其狡诈！</p>

耳边聒噪敲边鼓的老贱人同样可恶！没一个好东西！</p>

文兰只能对着绿乔从身后踢了一脚。</p>

绿乔会意，膝行到了程紫玉跟前，高高举起了手。</p>

“程小姐，我们公主手受伤了，您把茶碗交给奴婢就好。”</p>

程紫玉看向文兰，展了一笑。</p>

“小心烫。”</p>

出乎文兰意料，程紫玉就这么将茶碗搁到了绿乔手上。</p>

既未为难她，也不曾故意打翻去害了绿乔？</p>

文兰忍不住腹诽，是自己小人之心了？</p>

“多，多谢了。”众人灼灼的视线下，文兰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声谢。</p>

程紫玉并未离开，示意文兰尝尝。</p>

文兰张了张口，明显想要拒绝。</p>

可皇帝太后都在看着她，昭妃一双眼更是盯住了她，这岂不是落个无理取闹？</p>

打开碗盖，茶汤清澈，茶叶莹绿，卖相极好。</p>

文兰抬眼看了程紫玉，见她在笑，学着自己先前的样子，笑得毫无心机。</p>

这茶肯定有问题——文兰立马下了判定！</p>

喝，还是不喝？</p>

没错，她那么殷勤又好心，送到自己跟前来，为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自己一句夸赞？她肯定是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她刚刚明明可以打翻茶水的，那么好的机会，可她没有，为何？肯定是有更恶毒的主意在等着自己。</p>

茶里下药了吧？文兰莫名想到前几日中的药，顿时打了个冷颤。不，不行！</p>

“公主怎么了？”</p>

“没，没什么。”文兰挤了个笑，“我来尝尝程小姐的手艺。”</p>

她伸手，端起茶碗的那一瞬，却是“哎哟”一声，“我的手……”</p>

茶碗顿时滚落地面，茶水茶叶撒了一地。</p>

只能这样了。</p>

摔了，就好了。</p>

“手好痛，对不住，辜负了程小姐的心意。”</p>

文兰托住包扎好的手腕，“嘶嘶”唤得哀怨，演得认真。</p>

可她抬起头时，却发现身前女子已走离，回到了泥炉边，开始给太后添茶……</p>

太后也不看自己，皇帝也扭过了头。</p>

他们都在赞着程紫玉的茶。</p>

说那茶水清冽，有种淳朴的香甜。荷香若有似无，完全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将茶叶的香气全都激发了出来。人还是要知足，能喝上这么碗好茶，就是福气……</p>

文兰沉默了。</p>

她感觉那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也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从头到尾似乎压根就没人在意她，所有的戏都是她自己演的。</p>

“君子坦荡荡……何必呢？”昭妃哼声从她身边经过。</p>

小人？是呢！自己的作为就像个小人，所有人眼里，自己就似个小人吧？</p>

又败了。</p>

文兰再次看向程紫玉，对方压根没看自己一眼。</p>

她在忙着手上的活儿，她那怡淡的神态仿佛在说，“你不是我的对手，对付你，我甚至都不屑于出手。”</p>

文兰垂眸。</p>

除去自己砸碎太后寿礼的那次，她与程紫玉的交锋一共三次。</p>

三次的共同点，除了她全都惨败，便是对手都未使力，那么轻松，那么淡然。没有反击，也没用实际性的报复手段。</p>

自己不是她对手！</p>

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她？</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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