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人,请起。”晏君初放下手中的公文,抬起头看向来人。
商君衍起身,“不知道太子殿下宣召微臣前来是为了何事?”
“孤以为商大人会知道。”
商君衍微微垂眸,心里轻轻叹口气,嘴上却说道:“殿下说的可是微臣给太子妃递信的事情?”
晏君初没有说话。
商君衍没有迟疑,接着开口说道:“若是为了此事,微臣确实有话说。此次鞑靼叩边,李太师一系力主殿下出征,实在是不安好心,微臣得了一个消息,丰平卫鹿鸣林的旧部与李家有联络。”
“证据?”
“殿下恕罪,微臣没有证据。微臣若是有证据,便会直接来求见殿下,也不会拐弯抹角给太子妃递话了。”
晏君初轻笑一声,“商大人,总不能你这么一说孤就要信你的话,至少你得说这消息来源在哪。”
晏君初沉默了,这个还真没法说,他能说是因为上辈子他查案时查到李太师有个学生跟鹿鸣林有些交集吗?
而且,李太师为人谨慎,他的学生也不遑多让,他也是无意中知晓,又哪里来的证据。
“微臣不能说。”
晏君初闻言看向商君衍,很意外他会这么直白,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起身走到商君衍面前,“商大人,你是做官的人,应该知道这句话的后果是什么。”
“微臣知道,所以今日前来,愿凭殿下处置。”
“孤是跟商大人开个玩笑,罢了,你也是好意,这次孤就不追究了。”晏君初的脸上又带上笑容,“不过,下次商大人还是要拿到证据再说话,毕竟若是被人知晓,御史可不会轻易揭过去。”
“是,微臣谨记殿下教诲。”
商君衍从东宫出去的时候,才发觉后背上密密实实一层冷汗,他知道自己这一关虽然看着过了,但是其实没过。
他没交代清楚,殿下虽没有追问,但是未必会没有想法。
只是他也确实无法给出明确的交代。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站在这个位置,不高不低,却让他分外难受,再无上辈子身在官场的惬意与冲劲。
他这辈子不该做官的。
朝堂之上也没做很久的争论,毕竟边关不等人,虽然鞑靼还未发起大规模的攻击,但是这种日子不会太久远。
最后,陛下下旨由漳平府主理,榆林卫、云襄卫以及周围各卫所协助抗敌,这样的安排也是以前绝无仅有的,李太师一系自然是极力反对,只是被王丞相等人据理力争,双方持平不相上下。
最后还是皇帝一锤定音。
晏君初这个储君在这次的争端中没有表露任何自己的想法,甚至于大家都没感觉到太子有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等到事情已经成定局这才发现端倪。
李太师在府中长叹一声,到底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王丞相等人站出来的时候,他就该察觉到太子出手了,只是他如今有病在身,精神不济,自然无法像以前思量那么周全。…唯一不太满意的是容王,容王想去边关,但是一边媳妇怀孕,一边母后发火,他自己左右为难,这一只脚还没有迈出去,这件事情就盖棺定论了。
容王十分幽怨就跑来东宫找太子喝酒,结果太子不在,苏辛夷正抱着儿子在东宫晒太阳,容王一看着苏辛夷这么一副悠哉的样子,那股子郁气就冲出来,没忍住跑过来说道:“这次出征你就没什么想法?”
苏辛夷:……
容王这脑袋怎么就愿意找南墙撞,上辈子跟太子这南墙不死不休,这辈子就跟出征这南墙耗上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上有父皇母后要孝敬,下有丈夫儿子需服侍照看。”
容王惊愕地看着苏辛夷,可真是想不到苏辛夷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他父皇母后需要苏辛夷在跟前服侍?
父皇就不用说了,她一个儿媳妇自然不用露面,但是他母后那里可也从没给苏辛夷一点苦头吃啊,还立规矩,就差没把人捧在掌心里哄着了。
“你可真是凭良心说话。”容王没忍住讥讽一句,顺手把大侄子接过去自己抱着,对上晏恒那笑得如阳光般温暖的小俊脸,真是比他母亲顺眼多了。
苏辛夷瞧着容王抱儿子的架势如此熟练,就知道在紫宸殿这是练出来了,之前陛下得空就把晏恒抱到紫宸殿去,容王每次去的时候都会被抓苦力看孩子,一来二去地想不熟练也很难。
苏辛夷直接进了石亭坐下,又让人奉上茶来,这才对着容王说道:“想要出征也得自身打铁硬,你虽然贵为王爷,真要是领兵,难道就要缩在大营里?”
“你这说的什么话?”
“实话。”苏辛夷看着容王,“以你现在的身手,以你在军中的名望,你觉得如果你要带兵出征,有几个人真心实意愿意跟在你身后?你要知道,打仗可不是过家家,那可真是脑袋落地的事情,你把他们带出去,就要能把他们带回来,你扪心自问你能做得到吗?”
容王:……
苏辛夷瞧着容王沉着脸不说话,她笑了笑,“你以为郑国公这次没能领兵出征是为什么?”
“廉颇老矣?”
苏辛夷更了一下,若是朱蝉衣知道了,肯定让他重新做人。
容王难得心虚一下,轻咳一声,忙低头看着大侄子,大侄子又对他咧嘴一笑,容王微微松口气,这才又道:“我这话也是真的,郑国公年事已高,确实不宜再挂帅出征。”
“是,那郑国公可有举荐三军主帅?”
“……好像没有。”
“以郑国公的资历与身份,举荐只是举手之劳,为何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