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哲许也打起了精神,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矮胖宫女。
如意脸一僵,顿住步子尴尬地笑了声:“主子们不知,奴婢刚从冷宫调出来,还未分配到职位。姜公公看奴婢勤快,派奴婢先来帮忙筹备庆国宴会。”
苏婉凝若有所思,如意的声音低沉,同一般女子的相比是要粗犷些,莫名让她联想到发现火光珠那夜抱怨的女人。
毕竟那伙儿预谋大闹庆国大典的人身怀绝技,变音这种技法,还是能轻易上手的。
“原来如此,这位姑姑看起来身形矫健,姜公公目光真是毒辣,一眼便能看到姑姑的不同之处。”苏婉凝的言下之意,是在询问如意的擅长之处。
如意走在前面带路,背对着苏婉凝二人皱起眉头:“奴婢也无甚出彩之处,就是任劳任怨,平日里会一些投壶的把戏,逗主子们一乐。”
梅哲许抬起眼皮,正眼瞥了如意:“不错,投壶能够帮助聚起精气神,宫里的女官若平日里多加练习,也能在服饰主子时更加妥帖。”
“你叫什么?下次记得在宫服上贴好布牌。”苏婉凝考虑到,她和梅哲许对宫中不甚熟悉,便想出在筹备宴会的宫女太监衣服上贴上自己的名字,好一一辨认。
“奴婢如意。”如意心下不满,攥了攥拳头。
梅哲许注意到这个细节,对如意转而不满:“虽说我们二人不是宫里的主子,但你这样不服管教,可让我这个番地的世子难办啊。”
苏婉凝听梅哲许在一本正经的拿乔,转头冲他挑了挑眉,示意做的不错。
如意本就矮小,宽厚的肩膀还向胸腔内缩紧,吐出的话就更像是捏紧了嗓子,情绪不明:“世子爷,苏小姐,如意记下了。下次万万不会再犯这种错误。表演火树银花的三人就在河边候着,还请两位主子消消气,莫要因为奴婢的过错耽误了正事。”
梅哲许随意“哼”了声,心中不快仍未完全消解。
苏婉凝蹭到梅哲许的衣袖边,举起自己的手,用右指在左手手心写下“火、叛”二字。
梅哲许很有默契的换上严肃的神色,交代如意:“你先下去吧,我们到处看一看,火树银花的位置我们知道了,远远看着也不过如此。”
如意蜷着背,低着头瓮声道:“是,世子爷。”
等如意走远,梅哲许才恢复往常的表情。
“梅表哥,如意确实有问题。之前我为了快速记住每个宫婢的名姓,特意嘱咐守门的太监给每个人分发一张布条,上面绣着各自的名字,进门便能领到。而如意却没有。你说这?”苏婉凝并未下更多的结论,以免隔墙有耳。
梅哲许敛起眼眸,深深看了眼正在演练火树银花的三人,在半空中炸出一串串光彩夺目的火星。
“表妹,看来我们真的是在趟浑水。”
苏婉凝顺着梅哲许的视线,隔着水岸看向异族装束打扮的两男一女。
“不管是与不是,我们且上前探探口风。太后娘娘身边绝对有一位能言善辩的得力人,将这火树银花鼓吹得天花乱坠。”
火光珠的颜色不正和火树银花的亮光相似?
赛睿,古拉是一对刚成亲的夫妇,塞北老家遭了旱灾,从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卖艺谋生,好在学了门手艺活。
艾奇则是半年前加入二人,因为在悬崖上帮忙找回坠落的木箱,让二人留住讨生活的打铁花鞭。
“所以,我们夫妇二人留下艾奇,巧的是他也是同乡人,三人走走停停,配合得很默契,回回卖艺都能拿到不低的报酬!”赛睿面孔黝黑,裂开牙齿笑的开心。
古拉是女子,对于宫里主子们的盘问,多少表现出惊恐和担忧。
苏婉凝看着艾奇,体型高大,眼珠泛着柔软棕色的光芒,第一眼看去,是个温和的男子。
“火树银花当真震撼。只不过在火花飞溅的瞬间,我还真担心被火光溅到呢,梅表哥。”苏婉凝将话题引导到安全上面。
赛睿听话里有婉拒的苗头,连忙解释:“苏小姐,您请放一百个心。因为入宫匆忙,花棚还没搭建起来,到时候周围多放些柳条遮挡,周围再摆四个水缸,保准万无一失!”
苏婉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太后娘娘最中意你们这个节目,我这个做小辈的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愿。只是到时在场的官员,都是大燕国最得力的干将。为了对他们负责,我也该好好对你们的表演器具查验一番。你说是不是,梅表哥?”
“嗯,表妹说的不错。今日要定好五个民间曲目,你们正好是最后一个,如果不能立刻查验的话,恐怕过了今夜就要被请出宫去。”梅哲许怎能不配合苏婉凝,更何况几人身上明显还有疑点。
赛睿一脸难色,古拉害怕地扯住丈夫的衣袖。
艾奇这时开了口:“世子,实不相瞒,民间艺人贩卖的就是些投机取巧的手艺活儿,如果被彻底公开背后的技法,那么我们在这一行当便不再独一无二,再过几年,集市上都有了火树银花,那到时我们恐怕混口饱饭都成了问题。还请贵人们体谅,给我们这些手艺人留条活路。”
“艾奇你说的不无道理。”苏婉凝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打入内部,随即自言自语道:“可是太后娘娘真心喜欢这个节目,况且到时在场的还有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