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诧异,目光又缓缓转向沈安然,见她一副连动一下都困难的样子,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他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内心突然变得舒坦起来,他缓缓蹲下身,将手机界面举到她面前,“我知道,你因为你那个养父的事情所以才想杀我,真是可笑,你还不知道吧,你的丈夫,你的枕边人,陆氏集团的现任掌权人,就是他,当初告诉我有一个叫沈志诚的警察在查苏家,你瞧瞧,他一直都在利用你。”
他笑意很深,拽着她的头发逼迫她将头抬起来。
“说来也可笑,那是我第一次杀人,苏彦华之前告诉你了,我给他先后下了奎尼丁和硫喷妥钠,啧啧,死得可真轻松,我就是这么看着他一点一点垂死挣扎,然后没了知觉的,”他如愿看到沈安然眼眶通红,她眼中的恨意让他有了些大仇得报的快感,他站了起来,俯视她,“哦,对了,你知道硫喷妥钠这个主意是谁出的吗?就是你的好丈夫,就是他,手把手教我怎么去做的,怎么可以悄无声息杀了那个警察,惊不惊喜?”
沈安然倏地看向他。
他突然笑了,他的笑声伴随着手机铃声在静谧的室内显得分外恐怖,终于,铃声停歇,他也收起了笑声。
“不如这样,你亲自问问他,看这是不是真的,看他在你知道这些后还会不会救你?”他自顾自地拨通了电话,大概十秒钟,对面接通了电话。
“喂!”对面传来的声音醇厚而又响亮,看得出来对方心情很愉悦。
沈安然屏住了呼吸。
苏彦华扫了她一眼,而后对对面的陆衍说,“找我有事吗?”
陆衍握着钢笔的手没有停顿,“一会见一面,我有事想要告诉你,跟苏彦华有关,你应该很感兴趣!”
“哦,是吗?”苏景维的声调拉得很长,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他漫不经心地半蹲在沈安然身边,伸手开了免提,“可是我今晚没空,明天吧,我现在又一个很重要的事!”
“重要”两个字他咬得很重。
“随你!”陆衍眉头轻蹙,但他突然没由来得心烦,因此也不想和他多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了起来,苏景维向后仰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沈安然,你说你可笑不可笑?”
“你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做到这份上,众叛亲离,啧啧,真不知道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蠢?”
他单手撑在地面上,慢慢站了起来,坐到一边的沙发上,苏景维扫了她一眼,再次质问她,语气却是那么胸有成竹,“苏晚,我不想杀你,这样的,你告诉我东西在哪,我就放过你,胡骏的命就当是偿还杀那个警察的仇了,这样够了吗?不就死了一个人,你至于紧咬着我不放吗?”
“呵,”沈安然拼尽全力地坐了起来,靠在墙上,嘲讽地笑了出来,“你杀的人,是我爸爸,你算什么东西,敢杀我爸爸,呵,”安然笑着笑着哭了出来,脸上满是血污,唯有一双眼睛,透不过一丝光亮,空洞而漠然,可他却从中意外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坚毅与决绝,“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了!”
沈安然紧紧盯视着他,目光却渐渐涣散,“他是我的英雄,我的楷模,是我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唯一的光,他是我的一切。我敬佩他,崇拜他,因为他我学着去爱我的全世界,像爱我的全世界一样爱他,可你,那么轻易就杀了他!你让我放过你?我告诉你,我恨你,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她突然鼓足力气趔趄地跑向阳台,苏景维愣了一秒,似乎是在惊讶她居然还有力气,然而也紧紧是一秒,他反应迅速,在她触及阳台栏杆的那一瞬间掐住了她的后颈,将她翻转过来抵在栏杆上,狠狠抽了一巴掌,然后捏着她的下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沈安然突然扬起了一抹笑,那笑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诡异,苏景维内心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你笑什么?”
下一刻,沈安然突然凑近他耳边,沁着血的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却掺杂着刻入骨髓的恨意,“我死了,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蠢货,不如用你可怜的最后几天去见证一下我给你们安排的结局吧!”
一瞬间,他觉得腕上一紧,浑身的气血翻涌,伴随着剧烈的反抗,一个白色翩翩的身影旋然掉落。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无边乌云聚拢的夜空,突然间稀稀落落飘散下一层层破碎的纸屑。
原来,下雪了呀!
雪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口而出的一句敷衍,上天当了真,可穷尽一世的乞求,却被不屑一顾。
她这一生,真是可笑。
脑后的鲜血渐渐晕开,身体逐渐归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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