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奇必有妖，道长对我热情过头了。</p>

思索再三，我对道长说：“我不想去了，良心不安。”</p>

道长便问，“哪里不安？一桩不沾因果的仙缘，露水夫妻，做完既散，你怕什么？”</p>

我还是摇头。</p>

道长就稀奇了：“你不怕被天狗夺舍？”</p>

我答，“怕，但我更怕良心受谴责，如果非得心理愧疚才能活下去，我宁愿不活。”</p>

道长沉默，闷闷不乐，眉头郁结，似乎有些急躁，“你这是妇人之仁，听过吕洞宾三戏白牡丹吗？”</p>

我止住他的话，“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要夺人元阳，不需要用骗的方式。”</p>

最要紧的，如果世间有天道，有神仙，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那我接下来该发生什么也是命中注定，如果上天注定我该死，不会因为我跟余秋霜来了一发而改变。</p>

靠骗炮的方式苟活下去，这个说法有点扯。</p>

道长发窘，“生存繁衍，本来就是人类活着的使命，如果活着不是为了繁衍，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p>

我就笑了，道长你都是个处男，你跟我扯生命繁衍的意义？</p>

等等，又有哪里不对。</p>

道长说他是童男，可他对男女双修为什么会这么懂？他的理论是从哪来的？</p>

我问：“道长，你的胎光神魂为什么这么强？幻境托梦对你而言很轻松。”</p>

“修炼，不停地修炼。”道长神色忧伤，“可惜我的修炼方式是错的，我走岔了路。”</p>

现在我们能知道的成仙方式有羽化登仙，尸解成仙，三花聚顶白日飞升，但这三种方式都被证明是错误的。</p>

羽化已经不可能实现，道长说，“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曾出现过天使羽人，他们不是神，而是另外一种智慧生命，他们具有人类的某些特征，同时兼备鸟儿的某些特征，比如天生会辨别方向，大脑立体感知，抗眩晕神经系统。”</p>

无论多么小的鸟儿，都不会迷路，也永远不会像人类一样有晕船晕车的体验。鸟儿的双眼在两侧，它们看到的世界是360度球形世界，它们的认知就是世界以自我为中心。</p>

不像人类，人类看到的只有眼前平面，侧面后面人类都看不到。</p>

这样的生物曾经存在过，并且统治过世界，所以人类才会对他们产生向往，认为他们住在天上，是神仙。</p>

羽化成仙，只是人类美好的理想，渴望自己能像鸟儿样飞上天空。</p>

尸解成仙更不靠谱，尸体没了，灵魂不能长存，就算长存，那也不是神仙。</p>

道长认真脸：“我已经做到元神出窍，千里距离对我而言宛如咫尺，我能上天入地，能出入千家万户窥探私密，能做到很多人无法想象的事，但这不是神也不是仙，我能给人托梦，那又怎么样？我没看到传说中的天庭，也没找到传说中的地府，我就是个孤魂野鬼，独自玩耍。”</p>

“最要紧的，是我摆脱不了死亡。”</p>

说到这里道长沮丧，“那个算命的说对了，我大限将至，肉身消亡，我的灵魂还能不能继续存在于天地，很难说。”</p>

很难说？</p>

我凝视着道长，尽管是在梦里，我也在用双眼凝视。</p>

“你有没有试过夺舍？让你变的比较年轻。”</p>

道长眼睛眨着，昏黄的眼珠有股狡猾，“夺舍这种行为不可取，更何况对延长自己寿命意义不大。我没夺舍过，但我见过别人夺舍，一般而言夺舍都是找胎光虚弱的人下手，每次夺舍都像拉锯战，要先把别人的神魂意识磨灭，让他记忆消散，然后才会变成真正的自己，这种方式危险系数极高，就像他。”</p>

道长往前指，前面是阿坤。</p>

“他是老猿神魂夺舍失败的产物。”</p>

道长知道阿坤的来历？</p>

道长笑，“这世间论对神魂的研究，我说第二，无人敢认第一。无论多么强大的神魂，一旦走上夺舍的道路，就意味着九死一生。这么说吧，一万个人死亡，可能有一个灵魂能凝聚七天不散的，我们将其称为小鬼。小鬼存在七天，就懂得吞噬其他神魂能量，以此来延续自己的存在。就像动物本能，生下来什么都不想，就知道找食物补充热量。”</p>

“神魂间的能量吞噬就像细胞之间的吞噬，人体自身的免疫细胞吞噬病毒，将其热量溶解，病毒部分排出体外。神魂靠在一起，相互吸收对方，记忆强的一方最终获胜。一个小鬼要融合至少一百个同类神魂才能成长为大鬼。”</p>

道长指着自己，“就像我这样，融合到我这样的程度，就不能再继续吞噬，能量太多会引起质变，会引来雷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