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趁着把我派出来打仗的机会……老头子把香儿姐许给了大哥做妻子?”马擎苦恼的捶着额头,像得了魔怔一般在大营里踱着圈子,“我的天,我的天,以后我岂不是要叫香儿姐大嫂?”
营地间的军士都在休息,十几个围着篝火,有人谈天说地,有人默不作声地磨砺刀剑等待下一次战斗,在与臧霸的作战中有些人永远留在徐州,有些人上天还暂时没有决定他们去处,依旧效力于马氏大旗之下。
董钝脱了铁鞋,晾着一双被脚蹬搁得发酸的大脚板,两名亲随正在一旁的溪水边为他擦拭铠甲上的血迹,见到马擎的模样连忙摆手,“兄长,你能不能坐下,转得我脑袋蒙,他妈的前些天被臧霸用刀柄敲了一下,这几天总是头昏脑胀,你再这么一转,还让不让人活了?”
说着,董钝便作势揉着额头,他额头上确实起了个大包,也确实是在争斗中被臧霸用刀柄磕的,但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毕竟董少将军也是带着兜鍪的,额头只是被头盔卡了一下罢了。
“去你的,你知不知道我是在为人生大事考虑,这关系到你大哥后半生的幸福,哪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马擎的心里乱极了,但这并不是因为爱情,确切地说,自幼与杨香生活在一起,亲眼目睹她从一个生了病的小病秧儿变成亭亭玉立八块腹肌的美少女,他心里对杨香是亲爱的,却很难升起一丝欲望……甚至,马世子至今都未曾遇见能让他怦然心动的姑娘。
他的心乱,源于他无厘头的恐惧。
正常人都想不到他这种感受,所以董钝也想不到。
“不是,我说兄长啊,你可是我大凉国的世子,将来要继承凉王大位的,有点儿出息好不好?”董钝皱着眉头满脸讥讽地说道:“这一块,你真要学学咱俩家的老爷子。”
“学他俩什么?”
“学你爹的心胸,我家老爷子都率军封锁陇都了,后来你爹轻飘飘一句过去了,免了我爹的官职过两年又复起,殿下这是念情分啊,可不是老凉人没可用之将了。你这事儿也一样,别记恨着你大哥,这事孟起兄长说了又不算,那是你哥啊,一个女人,让了就让了吧,自家兄弟,多少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就是我哥才不行啊!”马擎记得眼睛都红了,来回踱步,这下子真是让董钝感到头晕目眩,连忙说道:“再一个你就得学学我家老子,戎马倥偬三十几年,打胜的仗没多少,愣是更我找回来十几个小姨娘,那最小的岁数跟我都差不多,这说明了啥?这说明他妈总有好的在后头啊!”
马擎闻言手扶额头,简直要提董伯父痛惜家门不幸……哪有这么编排自己老子的。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你听我跟你分析啊!”马擎说着就一把揽过董钝的肩头,俩少年的脑袋凑到一起娓娓道来:“你知道吧,我祖父去的早,留下我爹和俩伯父过日子,那会家贫无以为继,两位伯父只能去彰山……啊,就是现在的忠魂山英烈祠,去那砍树来补贴家用。”
“两个大伯经常应征去北疆杀敌作战,一走就是几个月,所以基本上可以说,我爹少年时期就是家里嫂嫂养大的。”马擎说着突然有些神经兮兮地皱眉对董钝说道:“我现在还未能加冠,至少还有三两年,凉国如今又内忧外患,我爹万一有个好歹……那我不也得被大嫂带大了?天啊,天啊,香儿姐怎么能成我的大嫂呢,我听说她前些日子一个人就放翻了一头猛虎啊!”
“哥,你就为这事儿担心?”董钝看向马擎的眼神有些诡异,探手摸了摸马擎的额头,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你不是……也让臧霸把脑袋打坏了吧!妈的,你要是傻了我可眨眼就投降朝廷了,以后总不能跟个傻凉王混日子啊!”
“去你大爷,说什么呢!你以为我的武艺像你一样?臧霸连我额头上的寒毛都没碰到!”
“是,没碰到额头,也就是肩膀被劈了一刀,后背被踢了一脚,还让坐骑替你挡了一马蹄……”董钝正数落着马擎,突然就发现自己的脖颈子被一双铁钳般的手臂揪住,转过头就是马擎恼羞成怒的那张脸,当下大叫着甩开勾魂手飞快地跑了出去。
徐晃斜斜地依靠着营帐,看着两个孩子在营地间追赶大闹,一旁的士卒纷纷躲开鸡飞狗跳般的情景,治军严谨的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出言阻止,反倒是被脸上的笑意驱走了心头的阴霾。
这些日子由各地传来的战报着实令人心头感到不安,人的心思也就不由自主地活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