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之中马越的勃然大怒没有出现,众人倒是看到马越耸肩摊手,无所谓地一笑道:“不错,既然连兴霸都不是你的对手,那我马君皓与你文丑对决,自然亦非对手。”
这话教人听了大跌眼睛,对文士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他的名声,贤名广播桃李天下,则是一个文士所能得到的最高赞誉。而武士也是一样,从文士到名士的过程,基本上也就是武夫到武士的过程,在这中间如果说有最重要的东西,那自然便是英勇无畏的武名与战无不胜的功绩。
而马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承认了自己的武艺比不上自己的属下。他不同于其他人,似曹操那般出身在诸侯中已是高贵,他不需要多英勇的武名。但马越这人一生给人的印象都是一名武士,讨黄巾拥新帝,一次又一次的功勋与英勇的大胜奠定了他坐上开府的辅国将军之位。
马越的话,瞬间令周围众人哑口无言,就连甘宁都瞪大了眼睛。
“怎么,你们以为我的勇武真像外面传说能冠三军吗?傻话!”马越笑了,自打在城头上张望了一眼知道对手是黑山军余孽之后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甚至还没来由地感到轻松,若敌人是黑山军,别说大兄马腾已经出城召集大军,便是只有城头的千余郎官,他也能将皇宫守的固若金汤。黑山军的攻城手段对付通常小城尚不够看,更何况天下之坚的洛阳皇宫。因此马越倒有了闲心与众将谈笑,伸出手马越说道:“为将者,武艺、军略、智谋,乃至天文地理人情冷暖,皆是缺一不可。没有武艺,便易被人刺杀,但武艺太好通常又会为武名所累。因此初为将,武艺最重要,因为那是先锋之将,是冲阵猛将。但为主将,武艺反倒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
什么是武名所累,当仰仗武艺与其他取胜方法中,偏信武艺,便是为武名所累。
“但是啊,天运有常,人运无常。个人的能力决定你能不能走这一条路,而运气,则决定你能走多远。”说着,马越将目光转向文丑问道:“你可记得都亭外山中时,你我皆为白身,而今我为辅国,而你是校尉?”
文丑抬起头,他根本想不起来他在那山上曾见过马越……那时候谁在乎马越是谁啊。
“我告诉,因为效忠的对象不同。武人,将武艺奉献给效忠的君主,以忠诚来交换人运,这也是气运的一种。”马越看着文丑说道:“你将一身好武艺效忠袁氏,而我则效忠先帝与陛下,这便是你我的差别。”
夜晚的洛阳城里弥漫着一股烟气,那是西南角燃着的火焰中传来的气息,伴着夜风马越深深地吸了口气,命人给文丑松绑,教他拿起兵器守卫皇城,抬起手对众人说道:“城下的敌人,与袁绍多半没有关系,看他们行军中的步伐与士气,应当是我们的老伙计黑山军……诸位俱是人中之杰,此战若非必要我不会多做什么指挥,你们只需要打出汉军的威风即可……放箭!”
马越还想再多说两句为洛阳城的郎官们鼓舞一下士气,但眼见着黑山军奔至城下毫不停留修整地继续冲向城门,他便毫不犹豫地高声喝出了放箭二字。
这伙黑山军是哪里来的?连简单的修整列队都懒得来,全凭着一鼓作气要干上城头,谁给他们的勇气?
到这个时候,马越才意识到,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比他预想的要危险……马越庆幸这些人前来攻打皇宫,这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爱惜,若任由他们在洛阳城中流窜,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的?
弯弓上箭,洛阳郎官大多为高第茂才,系统经过太学六艺的诸生身份,良好的射御训练让这些披着汉军红甲的郎官攥起弓弩得心应手,眨眼之间箭雨便降临到洛阳乱军的头顶上。
伴着箭矢钉到扬起的木盾上的声音,雷公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哀嚎,狠狠地望了一眼城头,雷公身后显现出两架冲城锤战车,那是洛阳武库中唯一叫他视若珍宝的东西,他就要靠两架这玩意儿,把皇城门撞出个窟窿来!
“保护破城锤,冲啊!”
雷公扬起了刀子,向着城头上那些达官贵人发出怒吼。
“破宫之时,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