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脚下,马越的部属在做着最后的修整。
由马休马铁负责守备,马超与马岱督着千余个卸下重铠的覆甲军砍伐树木赶制撞城锤云梯。
今夜,他们要在轘辕关内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这对他们而言几乎是没有悬念的,黑山军现在估计还以为他们占据了陆浑关虎视眈眈呢。
战争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对覆甲军而言,今夜离开嵩山脚下开始,便是接连数十日的长度跋涉与近距接战,这样悠闲的日子可能就一去不复返了。
成套的重甲整齐地放置在营地中被很好的看管起来,在闲时军士不必穿戴全套铠甲。覆甲军的铠甲由双层组成,一层是两裆铠甲保护胸腹与后背,不过十余斤重,穿在身上依旧可以保持轻便与充沛的体力。第二层则是外罩的重铠及护颈护臂,形成全身的防御。
静谧的林间,听不到一丝鸟叫猿鸣,马越坐在简易的军帐中与阎行等人策划着接下来的进攻路线。
“彦明、兴霸,夜间我先率众攻关,你们二人各督帅千人队在战争打响时自关口两侧不打灯火攀城,务必杀上城头。”马越投过简易军帐的缝隙抬头望了一眼乌云低垂的天空,皱眉说道:“要下雨了,如果今夜无雨,便带盾牌强弩攀城,如果有雨就轻装短剑,杀他们个七零八落。”
“诺!”甘宁抬头问道:“主公,要不要先派人手摸到城下谈一谈关中虚实?”
马越的手指在几案上轻叩,沉吟片刻说道:“也好,看一看他们打的是谁的旗号,黑山军中也就几个张角时期便活跃在战场的家伙难对付些,其他的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甘宁领命前去择选好手前去探城,阎行亦整理衣甲准备前往周围疏通道路。
就在此时,山林中数千个时隐时现的身影已经小心翼翼地将覆甲军的营地合围起来,这些脸上擦着大漆的冀州汉子握着强弓短刀,腰袢系着投石,一个个如临大敌。
孙轻矫健地窜上一棵大树,眯起眼睛扫视覆甲军的营地,回首快速地向属下打了几个手势,挽起手中的强弓。
“哚!”
弓弦嘣响,声音在林中无比突兀,一支箭矢自林间激射而出,越过重重林木,准确地钉射将一名覆甲军的额头洞穿。
“敌袭!”身旁守备的哨兵被这变故惊呆了,亲眼看着袍泽的眼睛瞪得浑圆,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轻松的心骤然绷紧,大声喊道:“隐蔽,敌袭!”
营地乱了,自从第一支来自林间的箭矢射出,数不清的弓箭从幽深的林中不住地射出,钉在营地间穿着两裆铠的覆甲军身上。惨叫与哭嚎交织一片,最可怕的是连绵不绝的参天林木成了敌人最好的掩体,他们根本无法判断出敌军的准确位置。
阎行与甘宁方才穿戴好铠甲,猛然间营中便出了变故。几乎没有犹豫的,阎行从旁边抓起一张强弓丢给甘宁,自己则握住强弩挡在木箱之后,大声招呼着部下:“防御,隐蔽在木栅后,不要暴露在外!”
甘宁握着强弓拉下面甲,沉着地将自己暴露在空旷的营地中,对激射而来的箭矢浑然不避。立在营地前沿,那些来自林间的箭矢经过百步的飞行落在铠甲之上只能留下轻微的划痕。
一支箭矢自林间朝着脸上飞来,甘宁猛然挥手将箭矢抓住,激射的箭支被手甲牢牢攥住,甘宁仿佛看见树木堆叠的缝隙之间敌人惊讶的脸。扯出一丝残酷的笑容,比面甲上雕刻的恶鬼更加残忍,甘宁弯弓搭箭眯起眼睛原路将箭矢射了出去,不出意外,他在袍泽混乱的叫喊声中捕捉到了那来自林间的一声惨叫。
“覆甲士,结阵!”一箭得手,甘宁没有丝毫倨傲,亦没有再进行射击,而是弯腰一把攥住一个腿部受伤的袍泽向后拖拽。“掩护伤者后退!”
更多穿戴全套重铠的军士依照他的号令结阵而出,在负伤的袍泽身前形成一道道钢铁墙壁,挽起劲弓向林间盲目的射击着。但敌人太多了,负伤的袍泽也太多了,覆盖重甲的军士终究只是少数,零散的箭雨被树木枝干所阻挡,根本无法对林间未知的敌人形成压制。
当突袭发生时,马超正赤膊提着战斧帮着士卒一同砍制破城锤,猛然间的突袭没有令他感到畏惧,反而深深地激起他的凶性,提起一面藤牌操着战斧便要奔出营地将林间的宵小之人杀个干净。
箭矢入雨般飞射在营地中,赶至军械穿着轻甲甚至无甲的覆甲军在片刻间死伤惨重。箭矢钉在手中盾牌上发出不断地叮响,马超一面盾牌在冲锋中舞得密不透风,一边奔驰一边左右喊道:“防备,寻找盾牌,穿戴铠甲,敢死之士跟我杀光他们!”
话音刚落还未冲出两步,奔驰中的马超便被一个浑身铁铠的覆甲士撞翻在地。接着被拖到掩体后面,覆甲士才掀开自己的面甲,是马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