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夏日里本该是百姓农忙的时节,可眼下正闹兵灾,百姓要么入城躲避要么背井离乡,哪里还有人去耕地呢。
十月的第二旬刚起头,孟津渡口迎来了许久未见的客人,整个洛阳,都已经等待他太久了。
整个天下,等待了他整整四十日。
……
最后的一些日子,马越也患上瘟疫,浑身乏力上吐下泻,吐出的尽是黑色脓水,疫病入体,防不胜防。徐晃本就重伤未愈,比马越患病还要再早上一些。赵瑾患病来的太急太快,在倒下的第六个夜里悄无声息地死去,没有一句遗言。
九百骑的马步军,最终回到洛阳的,只有一十三人。
他们被笮融率领的僧兵救下,一路乘船南渡,在孟津渡口早有皇宫中的医匠以最优的药石吊住性命,才有惊无险地回到洛阳。
等马越病愈,已经是十月底了。
董卓军率领大军于前线互有胜败,马越则接管了朝中事宜,无奈部署皆无法御使,阴奉阳违。
马越明白了。
勤王军主帅袁术打出一场超高水平的对垒战,排兵布阵皆有章法,可他遇上的对手是董卓这般老革出身的将军,在勤王军变阵的过程中,董军一支奇兵自后方突袭,将敌军阵型切割两段,杀敌溃败十五里。洛阳的危局因这一场大胜而解,战线一度被推至河南尹以南。
洛阳,辅国府。
“本初兄,骠骑将军请你过府,是什么意思?公路在南阳起兵作乱,搅得司隶一塌糊涂,你们袁府……难道还可以饶恕吗?”
马越坐在院中凉亭,大病初愈他的脸色还有些惨白,一双眼睛盯在袁绍脸上试图看出这个门阀贵胄出身的九卿心中可有不安。遗憾的是,他只看到了袁绍抖个不停的身子。
袁绍怕了?
不等马越再发问,袁绍已经拱手说道:“君皓明鉴,自公路起兵之始,便已从族谱中剔除,吾袁氏再无此人,将军又怎能依此降罪袁氏,我等皆尽心为朝廷、为天下。还望您开恩。”
听到袁绍恭谦的话语,马越没有说话。
他的心飘了起来,思绪随着天空落下的片片黄叶飞到数年之前,那时他以边军功将的身份一穷二白来到洛阳,曹操为他引见袁绍,仍旧是这张丰神俊朗的脸。在都亭外的山间结庐中他第一次见到天之骄子的袁绍。那是的袁绍神色倨傲,根本不屑于认识他。
对他的到来,没有一丝欣喜,眼神不过在他的身上停留一瞬。
“本初兄,还记得初见之时吗?现在,您终于看见我了。”马越面无表情,摆手说道:“本初兄请回吧,我相信您是不愿起兵的,否则以本初兄之声望,当胜公路。”
袁绍离开辅国府心情却没有丝毫轻松,脸上的恭谦不见,却带上忧虑的神色。马越这是在敲打他,不过袁绍敢肯定,马越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
否则就不必敲打了,依照袁绍对马越的了解,早一把火烧掉袁府了事。
想到这里,袁绍不禁打了个寒颤,满面不屑,这帮凉州人一个比一个不体面,还真怕这帮不讲规矩的蛮子做出可怕的事情。
他的计划得提前了!
袁绍一回到府邸,当下找来几个威武雄壮的汉子,坐下说道:“马君皓此人权力欲望极大,绝不会放手让骠骑府掌权,只怕会对骠骑将军动手。”
“那吾等便先下手为强,斩杀此獠!”坐在袁绍面前的威武汉子瓮声瓮气地说着,满口的燕地口音,“凉州小儿还能翻了天不成?”
“文丑,若你刺杀马越,可有把握?”袁绍皱着眉头思虑片刻,说道:“不妥,不妥。”
刺杀容易,可袁绍十分清楚马越身边各个都是刀口舔血的厮杀汉,一旦失手再无机会不说,下了苦功养的几个猛士若折在辅国府,那可就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