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治亦慌神,连踢带踹地赶走拉拽悬门锁的卫士,一刀劈断牵绊的木柱,铁索应声而下。
“哗啦啦啦!”
铁索放尽,朱治这才松了口气。
城下。
悬门当下之际,关羽胯下骏马如飞,猛夹马腹令骏马奔驰若飞,马身堪堪奔入城门,悬门亦当头而下。关羽举掌上托,这侯氏邬的悬门尽管比不上萧关那等千斤门闸,关羽的身边亦无初生若虎的马三郎。铁门带着呼啸风声当头而下,正砸在关羽托起的手掌上,脚不沾地,掌难抬举。伴着耳畔“哐当”一声,悬门重重砸在双肩之上若北扛泰山,压得关羽低下了头。
千钧重担哪里是马儿四蹄能撑得住的,当下跪伏在地,怕是折了马腿。
关羽双腿初一着地,膝盖便是一弯,宽阔的后背都弯了起来,却仍旧以一己之力顶起了悬门。
徐晃愣在当场,余光瞟见坞堡内士卒一时惊惧于关羽惊人膂力,却亦有人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云长小心!”当下,徐晃飞身而起,后背迎着激射而来的箭矢挡在关羽身前,“扑哧!”一声,箭矢破甲而入,徐晃闷声一声,口含鲜血喝道:“快入城!”
胡骑依然冲至近前,各个打马俯身自关羽左右奔入城中。
关羽的双腿直抖,两耳发聋,眉头紧皱着感受身体两侧骑兵呼啸入城,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却也只希望,再多坚持一刻,哪怕一刻也好。
徐晃在身前挡着飞来的箭矢,箭簇穿甲的声音喷薄在他耳边一直回响,看着徐晃口含鲜血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脸颊涨的更红,眼睛紧皱着眯了起来。
“将军快放悬门,骑兵已尽数入城!”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洞中尽是胡骑入坞烧杀抢掠的喝骂与卫士的哭号,关羽才堪堪听到如此一声宛若天籁,心神放松之下,双腿一软险些被悬门压得粉身碎骨。
“呃……呃……啊!”
关羽猛地瞪大眼睛,抽空力气的双腿再度直蹬在地,肩头用力向上一拱,竟再度将悬门向上顶起数寸,与此同时双臂用尽力气猛地向上一掼悬门便硬生生地掀了上去,直直越过关羽头顶,趁着这个当口,身体猛然向前一窜,在地上打了滚。
“嘭!”
悬门再度坠下,这一次,彻底封死了侯氏邬。
关羽一身尘埃,披风卷着泥土披在头上,关羽一把扯住掷于地下,活动两下身子,发出一连窜的骨骼脆响,歪着脑袋,他看向徐晃。
徐晃的状态不是很好,背后中了三箭,皆破甲,后背鲜血淋漓,看上去有些可怖。不过关羽仔细探查之后发现箭矢入肉不深,性命无虞。
“兄长破城在即,不必管我。”
关羽点头,指派几名胡骑看护徐晃,抽出环刀踏着大步杀上城头。
侯氏邬的烽火燃起,冲天的黑烟在白昼里显眼非常,周围的田垄被战马践踏,亭里之间十室九空,司隶百姓背井离乡,远去的归人只得含泪望着残破的家乡,踏上未知的路途。
洛阳曾经是大汉最富裕的城郭,洛阳百姓曾经是天下最骄傲的百姓,他们是距离天子最近的百姓。
而现在,凉州人主政朝堂,天下几无臣服者,冒着大不韪的风险起兵讨伐……在百姓看来,战火是马越带来的。
战火初燃的一个月,整个司隶百姓离乡近三万户。
这个数字,放在凉州便意味着整个酒泉郡成为鬼城。
关羽徐晃攻下侯氏邬后的第三个时辰,率部隐匿在山林中的检视着一队队斥候发回的情报的马越并不知道,这一次各郡太守起兵对日后究竟有多大影响,他亦不知道天下间究竟有多少个太守、刺史起兵,他只以为,只要平了这一次孙坚袁术的联军,他就能将天下扳回正轨。
就像凭一己之力颠覆朝堂时一般。
“报!将军,孙坚出兵了,自偃师城面南行军,急行军直奔侯氏邬。”斥候奔马上前,落马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跪拜当前道:“千余步卒,五百战马。”
马越皱着额头,孙坚此时出兵,意在侯氏邬他能理解,可难不成孙坚以为,他的江东雄狮只需千余人马便可夺回偃师城吗?
“将军,我们不出兵援助关将军吗?”
面对部属的疑问,马越硬着头皮摆了摆手,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向南移动至侯氏十里,但切记莫要暴露我部,派出斥候探查偃师守军,令斥候盯紧轩辕关、太谷关方向可有异动,搜索侯氏邬周围,一旦有所发现即刻回报。”
夺下的侯氏邬,是马越放出的饵,意在引出孙坚这条大鱼一劳永逸。
但是现在,马越看着远方接天连地的重重山脉,他不知道,这么一支不痛不痒的千余部队,是孙坚的精锐所在……还是他的诱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