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还乡？”洛有为最先回过神来，“太好了，解甲还乡，我们可以回家了。”</p>

“是啊，太好了。”神鬼军诸人纷纷称是，有的甚至眼中闪着泪光。</p>

“还不快领旨谢恩。”宁柯肃然。</p>

洛有为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谢主隆恩。</p>

项白站在一旁，不觉间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陛下知道？”</p>

“当然。”宁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普天之下有什么事是陛下不知道的。”</p>

项白微微皱起眉头，话虽如此，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p>

不多时，何无心走上前对宁柯说道：“既然不是一起来的，我们也不必刻意等你，我们先走了。”说话间，眼神不觉瞟向宁柯身后的百十名披坚执锐的士兵。</p>

“好。”宁柯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p>

回去的路上，何无心与项白和胡小酒同乘一辆马车，魏秋山不爱坐马车依旧骑马走在前面。</p>

夜已深了，马车外不时传来轻微的草虫声。胡小酒跑累了，双手缠着厚厚的绷带，自己占了大半个车厢倒头大睡，项白抱着腿盯着对面出神。</p>

何无心忽然睁开眼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感谢就应该说出来，不是怕别人误会你的好意，而是你应该对别人感激。”说完伸个懒腰走到马车外，“闷死了，我要出来透透气。”</p>

又传来魏秋山的声音：“我就说吧，车里头不通风，还不如骑马凉快。”</p>

项白舔舔嘴唇，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儿紧张，他总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心情，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感激也好，他只会留在心里，不过他觉得今天的事，还有许多压在他心头的以前的事……他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做出一个了断。</p>

他悄悄地走到胡小酒旁边，她呼吸很均匀应该是睡着了，这很好，否则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说出口。</p>

外面又传来何无心自言自语的声音：“这个天儿可真是作弄人，车里头就热，出来又冷，要不要回去呢？”</p>

项白咬咬牙：“今天……谢谢了。”他本想说完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可是偏偏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来，让他心口蓦地一震，不觉握上她缠着绷带的手。</p>

这不是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她总是这样，一个姑娘家却从来不知道避嫌，对他是这样，对魏秋山也是这样，可是这次与其他时候都不一样，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忍不住多在她的指尖逗留了一会儿，“对不起。”</p>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也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掠过一丝烦闷，他真的不够勇敢。</p>

何无心掀开车帘的瞬间愣了一下，看着坐在地上的项白问道：“你怎么从座位上掉下来了？”</p>

“刚才颠的太厉害，没坐稳。”</p>

何无心歪头纳闷：“有吗？”</p>

“嗯。”项白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座位上，一路无比乖巧。</p>

宁柯望着眼前欢心雀跃的神鬼军将士们，“神鬼军”，想当初由太子殿下亲自选拔，由陛下亲自赐名的军队，守卫萧国祭神山洞，保卫萧国永享太平，多么高的荣誉与使命，到头来不过是当权者精挑细选的玩偶。</p>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同情，悲哀，又觉得可笑。</p>

可是他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同情他人。</p>

他慢慢抬起左手，轻轻地摆动了一下，顷刻间数百名铁甲军一涌而上把毫无察觉的鬼神军围在中央。</p>

宁柯背过身去，抄着手静静地站着，身后传来凄厉的惨叫，腾起浓浓的血雾，又是腥风血雨的一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