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的!”
“她是我们的!!!”
“你们的?”清清淡淡的话语响起,“笑话。”
“啊啊啊啊啊!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充斥的怨气让人心惊。
好恨呀!好恨呀!!好恨呀!!!
痛苦呀!摔死好痛呀!脑袋被割掉好痛呀!身子被斩断好痛呀!脸被贯穿好痛呀!
杀死他!杀死所有人!将她带走!
不知过了多久。
游乐园外一人突然喊道:“有人出来了!”
其他人顺势看去,是一位身姿妖娆的女性,“是通夏大师,她出来了。”
不少人松了口气,只要出来一个人,他们都能安心不少。
“我负责的区域差不多了。”通夏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身体,这次消耗还挺大的。
云姝感激道:“通大师,辛苦了。”
通夏立刻来了精神,热情道:“云小姐说的什么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大师听起来太生疏了,我平时很喜欢交朋友,不介意的话,叫我夏姐就好。”
她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狼外婆,让第二出来的黄启脸皮一抽,他可是听说过通夏的名声,一个随心所欲的女人,给人脸色全凭心情。
喜欢交朋友这词跟她搭不上边,不过他也不会傻到去拆台。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湛阳秋,他手持桃木剑,眼神冷清,正朝门口走来。
拆建团队松了口气,几位大师都出来了,应当没问题了。
“厉害呀,大师好像都没受伤。”
“不亏是晏家花费重金请的人,跟我曾经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水平。”
“这个害人的地方终于可以消失了。”
符灿灿再次朝游乐园上方望去,那股骇人的怨气已经消散大半,她思忖,剩下的应当是要超度的冤魂了。
方旭感慨道:“这几位当真厉害。”
正当众人喜气洋洋时,寻常人看不见黑气迅速聚拢,化成一个狰狞的青面獠牙的鬼脸。
怨憎之情不断翻滚,恶意肆无忌惮涌出。
它或它们盯着某个方向,那个人就站在那,散发出无比诱人的气息,它们倏然冲过去。
即使消失,也要带走她!
“你是我的,是我们的!”
“谁也不能将你带走,那些夺走你的人都该死!”稚嫩的童音尖锐起来,夹杂着无数其他声音,男女老少混在一起,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涌动着数不尽的恶意和贪婪。
“他们全部都要死!!!!”
通夏几人神情严肃,没想到居然还有恶灵藏在这里,他们立刻站到最前方。
云姝身体僵住,被盯着的感觉让她浑身发毛。
晏新霁将她护在身后,看向恶灵,黑眸中倒映出翻滚的黑气以及布满怨气的天空。
恶灵动作一滞,这人分明只是个普通人,但那双眼睛又深又沉,竟让它心生恐惧。
抓住这个空隙,一道黄符贴到黑气上,立刻燃起,暴烈的火焰不断吞噬黑气,恶灵发出惨叫声。
“救救我!”
“呜呜呜,好痛呀,帮帮我!”
“不甘心呀!我想活下去!”
女人孩子老人声音不断变换,堪称噪音污染,吓得不少人面色惨白,双腿发抖。
凄厉的惨叫声逐渐消失。
刚才那张符是由湛阳秋扔出,威力慑人。
他走到云姝身边,垂眸问道:“还好吗?”
云姝心神一松,“谢谢,还好。”
随着那尖叫的声音消失,她整个人都异常舒畅,之后听符灿灿解释才知道,这些恶灵在她身上留下了标记。
现在恶灵消失,她体内由怨气组成的标记自然也消失了。
湛阳秋点头,在她另一边站定,那冷清的眼神和晏新霁再次交错,随后收回。
最后由弥安大师统一进行超度。
身披金黄袈裟的大师悲天悯人,规律的木鱼声和念经声一齐响起,飘散在空气中。
云姝眼眸微微瞪大,她看见无数“人”从游乐园中走出,他们身上穿着那个年代的衣服,许多还是仅有大人半腰高的孩子,但面容却永远定格在那一年。
就连通夏几人也被镇住了,惨死这里的人比他们想得还要多。
被禁锢的灵魂迎来了解放,他们的神情淳朴而喜悦,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云姝。
云姝朝他们笑了笑,他们兴奋起来,就像她曾经看过的普通人一样,纷纷回以善意的笑容。
真好,他们可以往生了。
超度完亡灵,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拆建团队处理,不出几天,这里就会成为废墟。
弥安大师担心有遗漏之处,决定留下来,和拆建团队一起行动。
其他人先行回去。
湛阳秋从方旭那里了解到之前发生的事,眉眼微动,“符师侄,玄学一道,最忌自满,你若是真想独当一面,还需多上点心,切不可再发生今日之事。”
符灿灿抿唇,努力压住心底的酸涩,虽然湛阳秋明着在为她考虑,但她总觉得他是因为云小姐才说这样的话。
而且符师侄……好生疏呀……
他分明以前都喊她名字的。
一行人回到晏家祖宅,管家早已经准备好美味的饭菜,对于不习惯和他人一起用餐的人,还贴心派人将饭菜送去房间。
云姝洗漱完,回到房间休息,晏新霁去书房处理公事。
其他人也忙着自己的事。
夜晚。
符灿灿捧着从道观带出来的书籍,满脑子都是白天的场景,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比起白天的酸涩之情,这会她的心底要清明许多。
两个月前,符灿灿从梦中惊醒,梦境已然模糊,但那种绝望感和无力悲戚感久久缠绕着她,仿佛她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从那之后,符灿灿迅速成熟起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态度,就像今天的场景,若是放在以前,她定要难受好久,但如今到晚上就差不多放下了。
旁人疑惑,只能将其归咎于开窍,就连符灿灿自己也想不通。
符灿灿看了一会书,没看进去多少,决定今晚早点入睡。
她下床将书放到桌子上,随后准备去关窗户。
窗外的天空黑漆漆一片,犹如毫不透光的夜幕,将一切光线褫夺。
这个房间的窗外正巧对着花园,符灿灿关窗帘的手顿了顿,视线落在花园中,白天生机盎然的花丛在夜晚显出几分可怖,像是隐藏着的某种危险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幽森森一片。
有什么快要来了。
而且这场景好熟悉,仿佛曾经经历过。
脑中某处记忆悄然鼓动。
滴滴——信息声打断她的思绪。
符灿灿一愣,暗笑自己多心,这里可是晏家祖宅,多位观主亲自布下多个阵法,不可能有邪祟越过阵法,又逃过他们的感知,潜进这里。
晏家祖宅也是第一次来,怎么可能经历过。
她拉上窗帘,拿起手机回了个信息,上床闭眼。
黑暗中花丛轻微颤动,一朵盛开的玫瑰悄然坠落,随后被毫不留情碾碎。
书房处理工作的晏新霁和正在擦拭桃木剑的湛阳秋似有所感朝外看去。
午夜十二点。
一楼客厅的落地座钟响起,幽幽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一楼。
这是哪里?
符灿灿环视四周,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自幼培养出的警觉性让她立刻察觉不对劲。
周围的黑暗仿佛在涌动一般。
她将戒备心提到最高,厉声呵斥道:“是谁!谁在装神弄鬼!”
许久许久,无人应答。
安静的空间中,符灿灿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剧烈,寒意涌上心头。
她口中默念道观心法,选定一个方向,朝前走去。
无边无际的黑暗让人窒息。
不知道走了多久,时间和空间都已经模糊,符灿灿终于看到一个身影,她戒备地走过去,离得越近,越发觉得背影熟悉,就像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一样。
身材挺拔,负手而立。
是湛师祖!
符灿灿依旧戒备,但脚下步伐却在加快,在窒息的黑暗中,看到熟悉的人,哪怕明知有异,也会心生侥幸。
“湛师祖?”她试探道。
那人转过身,冷清的眉眼一如既往,符灿灿心神一松,刚要走过去。
黑暗的环境突然发生变化,她身后成了万丈悬崖。
符灿灿下意识向后看一眼,刚要向前远离悬崖,身前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她缓缓抬头,湛阳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伸出手,轻轻一推。
符灿灿瞳孔骤缩,“不!!!”
床上符灿灿猛地睁眼,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那种坠落悬崖的恐惧感和死亡感几乎将她淹没。
一切仿佛烙印一般刻在脑海中。
玄学之人几乎不会做无关之梦,这个梦到底在预示着什么,又为什么湛阳秋会是那副奇怪的模样。
足足半个小时,符灿灿的身体才从僵硬如石头的状态恢复,额间的冷汗扒在皮肤上很不舒服,黏黏的。
现在是十二点半左右,她起身洗了把脸,正要喝水的时候,却发现水壶空了,只好去厨房重新烧。
去厨房的路上,符灿灿看见晏家主站在走廊中。
他沉沉地看向窗外,那片花园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