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解释!”</p>
马仲丞瞬间眼神一变,“那人已坐在龙椅上多年,这遗诏出不出世还有什么关系”</p>
这话相当于认了!</p>
只要认了就行,醉芙收回沙椤花灵,一旁的长生赶紧哭着跑上前。</p>
他哪里知道醉芙会动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来逼迫马氏夫妇,若不是刚才有魏苏死死拦着,他就要冲上去和醉芙打一架了。</p>
长生噙着泪水,十分埋怨地看了醉芙一眼。</p>
醉芙叹气道:“待会姐姐给你一个解释!”</p>
醉芙也是明白长生的心思的,但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她不得不出此下策。</p>
“长生,你先扶着奶奶起来,魏苏,倒杯水来”</p>
稍稍安抚好长生,醉芙转头看着马仲丞,她知道他心存顾虑,不会轻易开口,便指着凛雪说道:“爷爷可知道凛雪的身份?”</p>
马仲丞眉头一皱,摇摇头。</p>
“凛雪你自己说”</p>
凛雪对上马仲丞的双眼,沉声道:“在下本名沈含之,十四年前与西越一战中,曾跟随沈国公及世子前往蓟罕关,因受沈国公之令,护送那人与西越通敌叛国的证据到隗水城,侥幸逃过一命。”</p>
闻言,马仲丞眼神大惊,“沈国公可说把证据送到何人手里?”</p>
“溪茂学院,一名姓马的教书先生手上”</p>
马仲丞眼神一缩,惊叫出声:“想不到!想不到蓟罕关还活了一人下来!”</p>
谢长瀚明白了今夜醉芙设宴目的在此。</p>
他说道:“马老爷当年沈国公、顾大翰士和我父亲玄豫先生皆是先帝心腹,你我之间本是同一阵营,蓟罕关一事事关重大,还望马老能给我们解惑当年之事”</p>
马仲丞挣扎了好一会儿,显然不知道该不该开口。</p>
一旁的顾庭蓉捂着胸口咳了两下才缓过口气来,她一把推开了魏苏递过来的水,眼神哪里还有半分昏老,那灼灼如日的眼神死死盯着醉芙,“你要拿遗诏如何!”</p>
醉芙应道:“报仇雪恨!”</p>
顾庭蓉眼里满是嘲讽,大声质问:“时局已定,如何报仇!如何雪恨!”</p>
醉芙环顾场上众人,眼神里充满阴鸷,她不怕众人知道她的野心。</p>
一字一句道出这谋逆誓言,“倒昏君!立新君!”</p>
这六个字实在落地有声,震撼人心。</p>
顾庭蓉从醉芙眼中看出了她坚定如铁的决心,她苍老的眼眸中漫起一股雾气,“好!好!好!”</p>
三声叫好声终于道出了压在她心头多年的怨恨。</p>
顾庭蓉含泪仰天大笑,“大哥!这么多年了,老天终于开眼了!”</p>
李晟问道:“马老夫人,当年究竟怎么回事!”</p>
老妇人擦干泪水,恨声道:“当年蓟罕关一事震惊朝野,连远在隗水城的我们都很快收到了战败的消息,蓟罕关事发后不久,大哥偷偷托人带了封信给我,信中交代我和阿丞要誓死保护好随信而来的信物,在他还没有再次来信交代如何之前,绝对不能打开此物。我们心中虽疑惑万分,但也明白大哥不会害我们,就这样我们安安稳稳过了几个月的日子。”</p>
回忆往事,马仲丞此时眼中满是悲痛。</p>
“我们、我们本以为能等待顾孺的来信,可新帝登基后不久,京城就传出了顾孺自缢牢中、顾家满门被流放致死的消息!我与阿蓉悲痛过后,将那信物打开,一看居然是先帝遗诏,里面还附着一封顾孺的绝笔信,要我们带着此物远走隗水城,隐匿身份藏在京郊,此生闭口不谈此物,以免招祸上身。”</p>
李晟着急问道:“遗诏在哪里!在哪里!”</p>
“长生房里有个木箱子。”</p>
“凛雪,带长生下去”</p>
“是!”</p>
一炷香时间后,长生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箱子出现在大厅。</p>
长生心里忐忑不安,想看又不敢看边上的顾庭蓉和马仲丞。</p>
“我”</p>
“好了,没事”顾庭蓉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开解道:“终有一天会被发现此事的,你不必自责。”</p>
长生眼里噙着一颗泪,重重地点了点头。</p>
“来,把箱子打开。”顾庭蓉说道。</p>
长生将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厚重老旧的帘布。</p>
醉芙惊奇道:“这不就是那副挂在茅屋门口挡风用的帘子?”</p>
“是”</p>
醉芙这才明白为何当初顾庭蓉要把这副破旧的帘子带到侯府来,那时顾庭蓉只说是留个念想,她自己也没往别处想,谁知道这遗诏居然藏在帘子中。</p>
顾庭蓉从发髻间拔出一根簪子,满是老茧的手在几块补丁上摩挲一下,然后用簪子将其中一个补丁的线挑断,从里头的棉絮中抽出一卷华丽的绫锦布来。</p>
顾庭蓉看着手上这卷颜色黯淡许多的绫锦,心中十分感慨。</p>
此诏于十四年前被缝进帘中,悠悠十四载过去了,如今它再度出世,谁知又会引起怎样的一番血雨腥风。</p>
顾庭蓉将遗诏递给醉芙,醉芙接过来展开一看,朝谢长瀚点了点头,的确是遗诏。</p>
醉芙低声念道:“陵国平建二十八年帝诏曰:自朕受天命登基以来,遵列位先祖之遗训,承百氏英烈之重托,夙夜兢兢,军国重务不敢蹉跎。近日朕深感不安,恐将不久绝于人世矣。安王,皇九子容泓,天禀仁厚,孝友英明,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以定四海之心。此诏起于吾国风雨飘摇之时,朕特命崇文院大翰士顾孺及玄豫先生谢景和拟笔。今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平建二十八年三月初一。”</p>
醉芙合起遗诏递给谢长瀚,场上众人陷入沉默。</p>
谢长瀚接过遗诏,一目了然,他心绪亦是久久不能平复。</p>
许久他才说道:“如今我们手上握有此诏及通敌叛国之证,诸位作何想?”</p>
李晟还在惊愕之中,不敢发话。</p>
其余人也只是呆呆地望着醉芙,等她来起个头。</p>
醉芙在心里掂量了一二,才说道:“那人如今已贵为天子,即使我们遗诏在手又如何,若是贸贸然公诸于世,只怕他到时反咬我们一口,给我们安一个伪造遗诏、颠覆君权之罪,既是如此,不如等外祖亲身出现在世人面前来得有说服力。”</p>
马仲丞听到这里,震惊问道:“玄豫先生还在世?”</p>
“是!”谢长瀚回答道,“只是我们尚不知父亲他被那人囚于何处而已。”</p>
醉芙回想起今日在兰玉宫一事,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p>
为何今日皇甫骞在谈及外祖时如此惶恐?</p>
“凛雪,你去查探一下皇甫骞那边看有没有外祖下落的线索。今日皇甫骞掳我入宫,我问及他青陵台一事时,他神色慌张,你仔细查探一下他与柳相那边”</p>
“是!”</p>
“那如今我们按兵不动么?”李晟问道。</p>
醉芙沉声道:“昨日五皇子透了个口风,这两日他会动手处理皇甫骞那边,那我就帮他吹多一口风,助他一臂之力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