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瀚又接着问,“芙儿你清醒才不过月余之久,竟对身体的状况如此了解熟悉,你让舅舅怎么想”</p>
谢长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芙儿,有些事情你连舅舅都要瞒着吗?”</p>
醉芙瞳孔一缩,轻咬了一下嘴唇。</p>
谢长瀚看着她那模样,便知道她真的是有事在隐瞒,愧疚自责道:“芙儿可是怪舅舅?”</p>
醉芙不明所以,谢长瀚将这反应误以为是沉默,便自顾自说了下去。</p>
“芙儿你是不是怪我当年没有留下若是我当年留下考取功名在京为官”</p>
“唉,是不是闻风北家一灾就能避过了”</p>
“舅舅”</p>
醉芙这才明了谢长瀚怪罪二字意思。</p>
她心里哪里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过于匪夷所思,自己不知如何</p>
“我非父亲亲生子,然而这么多年来,父母亲视我与姐姐为掌中珍宝,因我身世凄苦,对我更是倍加疼爱。当年,父亲也在这般寒夜里召我到此间书房深谈”</p>
“当年父亲问我,男子长成,文经武略你皆不负父母和怀安大师所望,你志在何方?”</p>
“我虽身在清贵世家,但始终爱武胜于文。父亲听了我的决定,并不责罚于我,反而和我聊起谢氏的处境。”</p>
“芙儿,你可知谢氏如今的处境?”谢长瀚问道。</p>
女子摇摇头。</p>
谢长瀚淡淡一笑,“当年我也似你这般对父亲摇了摇头。父亲说,谢氏世代清贵,天下跟随谢氏的文人学子甚多,可谓是喜,也可谓是忧。为君者,若滔滔文人之口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而被他人所牵掣,此乃为君者心中大刺也。可也因出身清流,一些重大密事被托付在身,众矢之的,引得朝堂树敌众多。”</p>
“外祖所忧不假。”醉芙对这个印象模糊的老人的见解十分敬佩。</p>
进是罪,退亦是罪。</p>
“的确,父亲所忧不假,也预见了未来谢氏的艰难。他说若是我选择从军避开锋芒,也是一条突破之路。我这一去,便是常年累月扎根在军营里,当年父亲在时还能支撑住,父亲不幸病逝后,各方力量打压,谢氏越发羸弱。姐姐若是陛下能早些日子召我回京,也许姐姐不会遭此大难。”</p>
“你这次回京,不知北家那边”</p>
“舅舅可以和我说一下北家的事情吗?”醉芙开口问道。</p>
“芙儿对北家的事情都忘了吗?”谢长瀚应道。</p>
醉芙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大部分都没印象了,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能偶尔忆起。”</p>
“此番回京,舅舅原本就打算和你捋一捋这京城世家的关系。你清醒一事虽说北家还未收到消息,但一旦获悉,想必闻风而至”</p>
屋外寒风萧萧而起,屋内夜深一灯明。</p>
谢长瀚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子,这眉眼,北家其他人视芙儿为心头大患不为之不无道理啊。</p>
即使在她最糊涂的时候,她的美貌也能让仪相北家十分忌惮。</p>
明珠蒙蒙尘尚且让人忌讳,如今她从混沌中醒来,双眸清明,那肖似其父其母的容貌更是美的让人心颤。</p>
醉芙见谢长瀚失神地看着自己,开口喊了一声,将谢长瀚神思拉了回来。</p>
谢长瀚猛地回神说道:“芙儿可还记得身上的婚约?”</p>
“婚约?”醉芙皱了一下眉头。</p>
“回京城多日,芙儿没听到满城热议的四皇子之事?”谢长瀚再问。</p>
“听是听过,但与我何干?”醉芙应道。</p>
谢长瀚失笑一声,这外甥女心大真是的很啊。</p>
“他是你尚有婚约的未婚夫,你说有不有关?”</p>
谢长瀚故意咬重了未婚夫三个字。</p>
听到此言,醉芙一副嫌弃的模样。</p>
婚约之事,她心里不承认,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p>
“哈哈哈,果真是我谢家人。”谢长瀚被醉芙的表情逗笑了。</p>
“这四皇子乃是人中龙凤,芙儿不心动?”</p>
醉芙对谢长瀚的逗弄很是无奈,娇嗔地瞪了谢长瀚一眼,“舅舅,我才十三岁!”</p>
“十三岁再过几年也可嫁人啦。”谢长瀚不依不饶。</p>
醉芙斜睨了男子一眼,道:“舅舅不是属意荆公子?”</p>
谢长瀚差点把茶水给呛出来了,“我、我不是,我只是想让你交个朋友”</p>
醉芙的眼神写满了不信两个字。</p>
“是真的!”谢长瀚就差举手发誓了。</p>
“好好好,交朋友就交朋友。”醉芙回到刚才的话题上,问道:“继续说回北家”</p>
“这仪相北家呢,与你有矛盾的关键就在四皇子身上”</p>
屋外,寒意越发浓重。</p>
醉芙边听谢长瀚滔滔不绝地说着,边持火钩子挑拨着盆中的银骨炭。</p>
霎时间,盆里火星子顿时噼里啪啦溅了几下。</p>
听完,醉芙边拨弄炭火,边平静地说起自己的事情,“天生痴儿,放在寻常人家也难逃孤苦一生,却偏偏拥有连世家贵女都难得的好姻缘,也难怪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p>
醉芙话音一落,谢长瀚倒是对自己这个外甥女看法又变了变。</p>
刚才以为是她伤心佯装出来的平静模样,却不曾想她的的确确是不在乎啊。</p>
谢长瀚眼神淡漠,嘴角微勾,“当朝皇后唯一的嫡出子,的确尊贵无比。”</p>
醉芙弄好炭火,听到谢长瀚的话,一边手撑着脸,歪着头疑惑发问:“那四皇子如此尊贵,怎会与我有婚约呢?”</p>
“不只是你有此疑惑。当年消息一出,满朝皆是哗然。毕竟当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