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与此同时,铛的一声脆响在慕容复身侧响起,却是梅剑出手挡住了斜刺里的长剑。
慕容复自然知道灰影就是木桑道人,但没有理会,而是偏头看向左侧那个带着种陌生幽香的长剑主人,一袭橘黄色长衫,简练朴实,玲珑有致,一张娟秀可爱的鹅脸蛋,双颊晕红,肤白胜雪,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一双圆圆的大眼中仿佛有星芒闪动,灵活异常。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感慨女子的美貌,忽然瞥见其头上已然挽上了发髻,顿时如同吃了几十只苍蝇一般难受,唉,又一颗好白菜叫猪给拱了……
这时梅剑真气一震,弹开女子的长剑,然后收剑而立。
女子也顺势收手,走到一旁扶起崔希敏,那关切的模样,明显二人关系不同寻常。
慕容复见得此幕更是大摇其头,叹息不已。
木桑道人开口道,“慕容公子,小辈不懂事,怎的也要下此狠手?”
慕容复白眼一翻,“这也叫下狠手?要不要我再出一剑,你试试能不能救他?”
木桑道人苦笑连连,刚才那一剑的速度和力道对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对于崔希敏却足以要了其小命,若非他及时出手,此刻崔希敏焉还有命在?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人是不能讲道理的,干脆瞪了崔希敏一眼,训斥道,“我不是交代过你,慕容公子来了不必阻拦,直接放行么?”
崔希敏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闻言一脸茫然。
木桑道人摆了摆手,继续说道,“算啦,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这里不用你守了,回去歇着吧。”
崔希敏下意识的就要转身,却在这时,那女子开口了,“慢着,此事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算了,必须给我夫妇二人一个说法。”
声音如黄鹂鸟般清脆动听。
“夫妇……”慕容复关注的点总是那么奇怪,当听到这两个字,顿觉意兴阑珊,最后一丝念想也无了。
倒是木桑道人立时头疼起来,他的本意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奈何女子不明白他的苦心,一副不依不饶誓要替丈夫讨回公道的架势,偏偏面前站的又是慕容复,你跟他讲道理讨说法不是自讨没趣么?
而且这厮好色无耻,小心姑娘你把自己都给赔进去喽……
木桑道人心里有些恶意的揣测着,面上则摆出前辈的架子,声色俱厉的呵斥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女孩下巴微扬,“小女子自然敬重前辈的身份,但前辈也得讲道理不是吗?今日之事我相公哪里做错了?不但差点给人无端打杀,还要遭受前辈的诘责,我相公到底做错了什么,请前辈解惑一二,否则无法令小女子心服。”
几句话炮语连珠,说得木桑道人哑口无言。
但还没完,她马上又朝慕容复说道,“你就是慕容复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前些日子便是你将我们的师兄打成重伤,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在你面前,我们这些人恐怕连蝼蚁都不如,但我要告诉你,蝼蚁也有尊严,不是你可以随便侮辱、随便打杀的,如果你这样做了,你就不配称什么武林天骄,人中龙凤,而是一个毫无底线准则的恶霸!”
实力一喷二啊。
慕容复听得是目瞪口呆,除了几个比较刁蛮、跟他关系又比较亲密的女人,还没有陌生女人敢这么喷他,今天这算头一遭了,不过听对方话中之意,似乎之前就曾打伤过她的师兄,这倒让他有些疑惑了。
当即微微一笑,问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你的师兄又是谁?我何曾打伤过他?”
“看样子你的记性并不是很好。”女子冷嘲一句,随即答道,“你听好了,妾身姓安,至于名字,不方便告诉你,家师姓黄,外号‘铜笔铁算盘’,数月前伤在你手下的冯难敌便是我们的师兄!”
“原来是冯难敌的同门!”慕容复恍然大悟,他对这些人的关系确实不甚熟悉,倒是隐约记得袁承志幼时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好像也姓安,难道就是面前的女人?
古怪的打量了安姓女子一眼,慕容复缓缓点头,“原来你们都是黄真门下,这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女子问道。
慕容复瞥了崔希敏一眼,“难怪这人会对我有敌意,今日之事我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为此浪费时间,如果贤伉俪觉得不忿,大可以对我出手,另外,我还有一句忠告要送给二位,也请你们将这句话转达给黄真其他门下。”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阴寒起来,“别逼我将你们一锅端了。”
说完轻轻一跺脚,登时一股巨力贯入地底,整片大地都剧烈晃动起来,左近之人纷纷大惊失色,身形站立不稳,崔希敏夫妇更是直接栽倒在地。
这时慕容复又敛去阴寒,面露和煦笑容,上前搀起安姓女子,并凑到她耳旁低声说道,“你说得对,蝼蚁也有尊严,但有是一回事,能不能保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