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奕嘴上说不说了，紧接着又跟着来了一句，道：“虽然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需要有，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做下沉市场，就不要老端起架子。”主持人问道：“贾老师，下沉市场是什么意思？”“下沉市场就是三线以下嘛，你听《学猫叫》《阿珍爱上了阿强》，是不是很符合小镇青年口味？”贾奕侃侃而谈道，“所以我说，做下沉就做下沉，土就土，但还要给歌手洗脑成她不会唱才写成这样，那就离谱了。”主持人看着旁边一脸无辜的金蓝，忍不住点了点头。洗脑、pua，这些词汇，往往很容易挑动一个女人的神经，让她狠狠共情。贾奕被淘汰后，有点放飞自我了，只要碰到公众场合，就一定对陈亮开炮。何况现在陈亮人还不在，连反驳他都做不到，因此贾奕更是背刺得不亦乐乎。大部分观众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再加上一些新观众只听了贾奕的一面之词，大部分都义愤填膺起来，纷纷对那个无良词曲人口诛笔伐。“这么说，金蓝还真是得罪词曲人了？怎么这样啊……”“你没听到吗？不是得罪词曲人了，是词曲人写歌太土，金蓝背锅了。”“我靠，那个词曲人是谁啊？”“前几次金蓝的搭档都是陈亮，不过，贾奕说的也不全面。”“我之前不是很感兴趣，只随便瞅了几眼，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隐情，太炸裂了。”……主持人还想问问贾奕的态度，但贾奕只是摇了摇头，摆出一派高人风范，不肯多说。郭潇然突然道：“我其实理解贾奕的心情，他不是在为了自己的歌输了而生气，他是为了金蓝在打抱不平。”主持人连忙把目光转向他。郭潇然接着道：“你们知道吗？之前那几轮比赛，金蓝那几首歌名次都很高，比我们都高。”主持人道：“是吗？看来我们金蓝的实力毋庸置疑。”“不是这样，”郭潇然摇头，“我们陆初玖的实力也不差，而且还有云裳儿，《阿珍爱上了阿强》那首歌，甚至比云裳儿的名次还高。”主持人瞪眼：“真的吗？”“你能想象吗？”郭潇然笑着说道，“你努力学习多年，学习乐理、钻研谱曲，最后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窜上来，把你打趴下了，而那东西你一听，只觉得，这什么啊？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主持人表情严肃起来：“确实很不甘心。”“不光是不甘心，只是觉得，音乐不该是这样啊。”郭潇然说。“喵喵喵喵喵，很难写吗？我也能写啊，我可以写很多，但要是写这个就能火，以后乐坛的歌曲都是喵喵喵，我觉得，我不喜欢。”主持人露出凝重表情，沉重地点头。“这确实会带偏整个乐坛的风气。”“最主要这件事还会让人怀疑人生，”郭潇然说，“我也曾疑惑，是不是只要歌火了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管？那我也写口水歌，比现在还轻松。”主持人不住地点头。“但是这次，金蓝在外网的爆火，让我找回了信心，”郭潇然笑着说，“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主持人皱眉：“您的意思是？”“你看，”郭潇然说，“金蓝不是因为那些口水歌火的，这说明，不靠那些歌，她自己本来就能火。”“噢！”主持人明白他的意思了，激动起来。郭潇然道：“口水歌能火一时、一地，但未必能火遍全球。”主持人笑着说：“对，尤其是日本这种音乐大国，外国的音乐素养毕竟还是高很多。”郭潇然有点得意忘形，没琢磨出这话哪里不对，接着说：“所以我真的很感谢这次金蓝可以爆火，它说明好好写歌曲还是有用的。”贾奕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光在国内靠口水歌火了有什么意义？火出国外，搞文化输出，才有意义！”说到这里，两人惺惺相惜，完全达成共识，不少观众都被说动了，弹幕纷纷赞同。“是啊，国内就是无脑的人太多，什么火听什么，一点音乐性都没有，所以音乐才不行。”“那种口水歌要是火到国外去了，我都不好意思承认，太丢人了。”“想要文化输出，还是得靠精品，可惜国内音乐氛围太浮躁，太难出现这样的音乐了。”“呵呵，前面的跪族反思上瘾了？一个JX还没让你们站起来呢？”“JX再牛，国内也还是出现了《学猫叫》这种口水歌啊！说明整体实力还是不行，他牛也没有带动整个乐坛。”……在直播屏幕对面，萧情气得直咬牙切齿。最可恨的是，郭潇然说的，表面上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如果不看他和贾奕做了什么事的话。说得好像写首口水歌就大逆不道似的，在油管火一次了不起？国外火的口水歌更多！更无脑！而且，就凭你俩，也配数落陈亮么？是，没内涵的口水歌太火，确实对那些好歌不公平。可你俩写的那是好歌么？！连口水歌都不如，就别谈什么“文化输出”了！萧情愤怒地在弹幕区抠了很长一段字，点击发送，结果屏幕上显示“您的字数超出限制”。她挖空心思把这段话分了好几段，分别发出去，发到一半，忽然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您的行为异常，您已被禁言。”“啊啊啊啊！”萧情气得差点摔手机。旁边陆清璇倒是很淡定，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消消气，看个直播把你看的，气成这样。”“谁生气了？我没生气！”萧情很生气地说。……直播间里，贾奕和郭潇然还在大谈特谈文化输出，金蓝在一旁有些欲言又止。她很想大声说，贾奕老师，陈亮可从来没给我洗脑过。因为被淘汰就怒而甩锅给歌手，在台上当中喷我的，是你啊！趁着陈亮不在，就在公众面前疯狂篡改正确集体记忆，这是什么岁月史书行为！不过，金蓝酝酿了半天情绪，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她怂。之前硬刚陈亮被教育过后，她现在是史上最怂小偶像，谁都不敢惹，只敢缩着。反正要骂就骂吧，别逼我表态就行。回头陈亮要是知道我跟着你们一起在背后骂他，肯定要生气的！金蓝缩在一边，瑟瑟发抖，好死不死，主持人这个时候又想起来cue她了。“金蓝同学，如果之后再有谁说你唱功不行，你就把油管这首歌的播放量甩他脸上，然后告诉他，‘有种在油管播放量超过这个再来说我！’”对这种鼓励兼吹捧，金蓝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说：“如果是陈亮，他说不定分分钟播放量超百万了。”金蓝说完，主持人还有点错愕，郭潇然和贾奕都忍不住笑了。他们觉得，金蓝也太老实了。接下来所有人最大的敌人是谁？就是秦云裳和陈亮。刚好这会儿，秦云裳和陈亮都不在，而直播间的新观众很多，这不是最好的翻身机会吗？云裳儿粉丝体量太大不好黑，肯定要趁机疯狂黑陈亮啊！能多争取到一批人不投票给他们组，都是好的。可惜他们俩暗示了半天，金蓝依旧云里雾里，还在帮陈亮说话。“如果是云裳儿，我完全相信她播放量也能破百万，”贾奕说，“可如果是陈亮……算了吧。”郭潇然笑道：“他的歌曲风格在外网吃不消的，水土不服。”“外国人不能理解喵喵喵喵喵有什么好听的。”如果说之前两个人还有心理负担，这次，他们真的不怕被打脸了。这回的规则，要求歌手们只能唱词曲人之前创作的歌曲。本来节目组的目的是为了让这回上节目的歌多个版本，能多压榨出一点商业价值，结果，却成了对秦云裳最不利的规则。陈亮之前写的那些口水歌，哪适合她唱啊！给金蓝唱是扬长避短，给她唱是扬短避长。所以他们绝对不相信秦云裳也能在外网破百万播放量。郭潇然道：“金蓝你不了解国外观众的口味，按陈亮写的那些口水歌，播放量能破十万都不错了。”贾奕道：“对，因为国外口水歌比国内还多，外国观众早就不新鲜了。”一旁陆初玖插嘴道：“可是陈亮不是只会写口水歌，他还写出过《我记得》……”贾奕打断她道：“《我记得》是民谣啊，这首歌是歌词取胜，但是外国人又听不懂歌词。”“这就是国内音乐人的尴尬之处，有语言隔阂。”郭潇然说。贾奕又道：“真不是贬低陈亮，别说是十万播放量，到现在，连个小火的视频都没有，已经足够能说明问题了。”“以云裳儿的实力，不应该如此，谁在拖后腿一目了然。”郭潇然说。两人一唱一和，话音刚落，主持人耳麦里就收到导演的声音。听完，她的表情变了，变得有些怪异。她音调提高八度，道：“刚才收到消息，我们秦云裳同学，在油管的演出视频，播放量破十万了。”贾奕：“……”郭潇然：“……”现场的沉默震耳欲聋，两人的尴尬恰如其分。前脚贾奕刚说完没有十万播放量，这十万播放量的视频，不就来了吗？缓了半天，贾奕才开口道：“呃……你看，都已经两三天了，播放量才破十万，这其实变相证明了我刚才的观点。”郭潇然点头道：“对，目前我们三组当中，他们组破十万播放量的速度是最慢的。”陆初玖犹豫了会儿，开口道：“可是，云裳儿比我们晚一天演出，她破十万的速度，应该差不多吧。”郭潇然眯着眼睛，心里暗骂陆初玖不懂察言观色，这就投敌了，一边道：“初玖破十万也花了两天吧？后面破三十万就快了，总体来看，还是要看后劲……”主持人认真听着导演在耳麦里讲话，一边连连点头，最后，她抬起头来道：“刚才收到消息，云裳儿的这条演出视频是昨天才发布的，一天时间就破十万播放了。”“咳咳咳咳咳……”贾奕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郭潇然连忙道：“感冒了？”“没……没事，有点小咳嗽。”“多喝点水。”“嗯……”郭潇然转头说：“一天破十万播放量？这么来看，破十万的速度比金蓝还是差点……”主持人神情凝重，说道：“刚才又得到最新消息，云裳儿两条视频都破了十万播放，其中一条视频才刚刚发布两个小时。”郭潇然：“……”他真的要吐了，你这主持人能不能不要说话大喘气？我说一句你就打脸一句，这样玩有意思吗？！“是什么视频？能不能看一看？！”郭潇然语气多少带点气急败坏，“能放一下不？”主持人连连点头，道：“我们让导播切到那条视频。”很快，直播画面切换，众选手也从分屏上看到了油管画面。视频剪得很纯粹，没有多余镜头，开始没多久，台上的秦云裳就开始唱了。她唱的，正是那首《偶像》。听了几句，郭潇然和贾奕就凌乱了。“这什么？这怎么还是日语歌？这真的是陈亮写的吗？”“这根本不像是陈亮的制作啊，这绝对是哪个专门的日本音乐团队制作的歌吧？！”两个人要抓狂了，如果不是之前被打脸太多次，他们都要开始怀疑，是节目组故意整他们的了。两人就算听不懂日语，这首歌一出来，其炸裂的效果，任何音乐人都能感受到其实力。说这首日语歌是陈亮这个只在日本留过学的人写的，说破天两人也不敢信。难道，节目组为了烘托秦云裳，已经无所不用其极，请了日本团队，给陈亮挂名写歌？不过，其他人倒是没理两人发癫，都看得很认真。一首歌结束，余潇潇带头鼓起掌来，道：“这首歌很棒啊！听起来很带感！”一旁何肃点头：“对，说是完美也不为过，舞台表演完美，词曲也完美，如果是在决赛场上，我绝对会打高分。”一首歌放完，整个直播间的画风都变了。“真好听，这就是两位老师说的口水歌吗？”“对不起，刚才听了郭潇然和贾奕两位老师的话，我曾对节目公正性产生了怀疑，现在我收回怀疑。”“这首歌也是国人做的吗？爱了爱了，这下彻底入坑了。”“哼，云裳儿人虽然不在，但也不是你们几个能随便碰瓷的。”……郭潇然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搜索刚才那首歌，结果首页就刷出来了。他盯着视频的信息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这首歌是前天发布的，稍微放下了一点心。这个破十万播放的速度其实还好，说明这首歌在日区的表现，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还有翻盘机会！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支视频是萧情投的，之前她投错了区，播放量一直寥寥。陆清璇刚刚给视频换了区播放量就起飞了，其间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主持人又道：“呃，除了这首歌，秦云裳同学还有一首歌，播放量也超过十万了，现在还在迅速上升中。”郭潇然连忙道：“把那首歌也拿出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