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有意接近许清的吴嬷嬷，在听到许清的轻描淡写的回答后，心中一喜。</p>
她当即就决定要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这位贵公子，便扭头朝身后的人群使了眼色。</p>
“都听见没有，公子要我们楼里最出名，最漂亮的姑娘……你们回去自己掂量下，把压箱底的女儿都带到红荔阁，知道了吗？”</p>
“知道了。”</p>
身后的那群嬷嬷见吴嬷嬷半眯着眼睛，心中就明白了怎么回事。</p>
她们齐声应完行礼，赶忙向着自己负责的区域走去。</p>
吴嬷嬷回过头，陪笑道：“公子，请跟民女移步红荔阁，等那些嬷嬷筛完人后，自然会带到那儿去。”</p>
“筛人是什么意思？”</p>
许清也算是逛过青楼的老江湖了，但这望月楼的形制规模确实与素州那边完全不同，让他的心中隐隐有些好奇。</p>
按照他的印象，不该是自己坐到桌子前，指名道姓让对方出来陪酒吗？</p>
可能花魁的架子大些，逼格高些，需要多掏些银两。</p>
“公子，您是京城的生面孔，可能对望月楼的了解不是太清楚。亲仁坊临靠东市西南角，占地六百亩，我们这望月楼就独占了四百亩。”</p>
介绍起望月楼的规格，吴嬷嬷也是信心百倍。</p>
抬眼望遍整个大齐，有哪个红楼院子能做到望月楼这等规模？</p>
能让无数达官贵人，诗人才子流连忘返，沉溺其中的望月楼，自然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p>
“这么大的院子，自然被分成了各个区域，由不同的嬷嬷相互掌管……每个嬷嬷手下会带三四十名倌人。”</p>
“看刚刚的数量，楼里的倌人貌似不少？”</p>
“公子，望月楼有近三千名倌人，全部多才多艺，貌美如花……她们都是由楼里从小培养，通过层层考核，精挑细选出来的。”</p>
吴嬷嬷想寻求许清的庇护，自然对楼里的大小事务没有隐瞒，全部向许清道出。</p>
但看许清神情思索的模样，她也不敢再出声打断，直至许清回过神来，才笑着引他去红荔阁。</p>
“这红荔阁呀，取名自红荔风香，金萱露醉，银河影挂珠斗。”</p>
吴嬷嬷摇晃着蜂腰宽臀，边走边说：“所以红荔阁在设计之初，就特别引入了京城里的洛水，将其打造成了星河挂斗的形状。”</p>
吴嬷嬷介绍的本领不错，三言两语就能激起人对红荔阁的向往。</p>
不过许清还未走到红荔阁，就隐隐约约感受到许多不知名的眼睛在暗处观望自己。</p>
他抬头向两旁环视，才发现在自己道路两旁的廊楼里热闹非凡，能从玻璃上看到无数花季女子的身影。</p>
只是这些人像是在畏惧着自己，没一人敢从楼里探身出来。</p>
眼尖的吴嬷嬷看到这一切，正准备扬声吆喝各个片区里的嬷嬷出面管治，却被许清笑了笑，摆手道：“无妨，喜欢看让她们看就好。”</p>
“行，听公子的意思。”</p>
瞧道路上的二人渐行渐远，廊楼里拥挤的鲜艳人群才向周围散开。</p>
其中一名穿着水蓝色襦裙的年轻姑娘指着另一人的鼻尖骂道：“贱妮子！大家都在偷看，你暗地里摸我的胸脯作甚？”</p>
“略略。”</p>
被指鼻的女子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调侃道：“这不是怕姐姐想男人嘛，毕竟离东家封楼已过去了整整三日的时间，姐姐心中喜欢的郎君没来，心中一定很寂寞吧？”</p>
那水蓝色裙子的女子没有丝毫的脸红害羞，而是瞪圆了杏目，斥责道：“呸！你知不知道楼下的公子是吴嬷嬷亲自带进来的人？姐妹几个何时见过东家这样亲力亲为，招待人的……刚刚我要是忍不住叫出了声，都得被嬷嬷教训。”</p>
因为几人生活在风尘中的原因，早就对相关的事情习惯了，所以并没有良家女子的羞涩。</p>
相反，楼里的姑娘倒很喜欢用这上面的事情开玩笑。</p>
“怕什么？姐姐是不是怕自己被关了禁闭，那姓商的郎君就要找其他姑娘泄火了，可怜姐姐昨天晚上偷偷睡觉时，还在用那枚木簪，呼唤着爱郎的名讳。”</p>
“我打死你！”</p>
在几人的嬉笑中，还有一名站在窗边怔怔出神女子。</p>
她的面容较为清秀，穿着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手上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p>
“别闹了。”</p>
这女子明显在人群中颇有威望，一句话便使得打闹的几女安静下来。</p>
“你们觉不觉得，那男人的身影和轮廓有些熟悉……像是两年前的恩客。”</p>
“两年前的恩客？”</p>
那水蓝色衣裙的女子帮忙分析道：“不太可能吧，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东家记得比我们清楚……怎么会认不出来？”</p>
“当时那位公子并不是吴嬷嬷亲自接待的，而且嬷嬷们每天见过的人有许多，有所遗漏也很正常。”</p>
面对紫衣女子的说辞，其他几女面面相觑，不知有哪个两年前的恩客能让对方印象深刻。</p>
毕竟众女这些年在欢场里，早就与不知多少人有过鱼水之欢，次次都是在逢场作戏，哪会记得一个许久未曾出现的男人？</p>
先前那名捣蛋的少女又探出头来，小声问道：“妙芙姐姐，你是不是也想男人了？幻想一名两年前的翩翩君子出现，接自己出楼，没日没夜过那种没羞没臊的生活。”</p>
妙芙翻了翻白眼，正准备侧过身不搭理这人时，忽然醍醐灌顶，娇躯一震。</p>
她想到了那名恩客的身份，对方好像姓许，与如今太后同姓。</p>
……</p>
许清与吴嬷嬷来到红荔阁的时候，恰逢日头正盛。</p>
楼阁前的水面波光粼粼，虽偶有冷风吹来，但阁楼旁摆满的鲜花芳香四溢，扑鼻而来。</p>
配上红荔阁楼间的浮雕和外墙上的墙画，倒真有红荔风香，金萱露醉的感觉。</p>
“公子，还不错吧。”</p>
“楼旁的花挺新鲜的，尤其是这桂花逆季盛开，花香浓郁，真是不容易。”</p>
许清去过许府四院，一眼就看出了这些花的来历，故意出口问道：“培育这些花的花匠是谁？能让他来与我见面吗？”</p>
“呃……”</p>
能说会道的吴嬷嬷第一次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前公子的问题。</p>
这些花盆其实是秦疏影这两日养在屋旁的摆件，她接到礼部的消息，拉下了老脸，才求得对方把这些东西借给自己撑场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