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还担心起我做困兽之斗来了？”</p>

蔡振东没继续说什么。</p>

眼前只是一个父亲的不甘罢了。</p>

余田天分不算很高，但出身在科研世家，从小就被当着天才培养。</p>

其实就这种资源倾斜度与超高压的家庭教育，只要心理能承受住，不是天才也被填成天才了。</p>

恰好，余田是个勤奋派。</p>

学一方面学不顶尖，就拼命以量取胜，成为科研圈子里少有的理科全才选手。</p>

等他到了要结婚的时候，也基本是服从家里安排娶了另一位学术大拿的千金。</p>

主打一个资源集聚。</p>

他是整个上京学术圈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动不动就熬夜，熬得一头花白头发。</p>

蔡振东知道这是为了保持住“全能天才”光环必须付出的代价。</p>

因为随着他接触的圈子层级越来越高，长板能到多长才是决定地位的核心，“全能”只是一种遮羞布。</p>

大家都知道是遮羞布，连余田自己也知道。</p>

但不能丢，因为是“遮羞”布，丢了，可就没脸见人了。</p>

在外人看来，余田很成功。</p>

从投胎就成功了的那种，现在也是有名的“理科全才”，娶了个同为学术大拿的老婆，生出来的孩子得多聪明啊！</p>

在不少人的想象力，余田回了家就是在书桌前跟老婆交流一些凡人听不懂的学术问题，未来有一天就拿出惊人成果，低调地名留青史。</p>

实际上，在科研圈的人看来，余田并不成功。</p>

在余田自己眼里，他很失败。</p>

因为他天分真的有限，在学术圈样样通没样精连一点褒义都没有。</p>

所以，他在余家的地位也并不高。</p>

所以，他会拼命地培养儿子余科由，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p>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余科由天分确实很好，小时候表现出来的潜力爆杀余田。</p>

所以余田想要家族给资源，老人们基本也答应。</p>

反正余科由也算是小辈里最强的一个，想要保证余氏家族在学术界的地位，没有出类拔萃的后辈是不行的。</p>

于是这些年来，余科由几乎是在复刻老爹的成长之路。</p>

从小就接受着远超常人的学习资源，同时承担着夸张的学习压力。</p>

年级第一对他来说只是底线，他永远都需要领先别人。</p>

今天领先半步，明天就必须领先一步。</p>

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他能碰的都是物理实验。</p>

“玩”完了，还得自己分析出来是什么原理，说不出来就能从天堂直坠地狱。</p>

当然，余科由并不可怜。</p>

他享受着夸张的学习资源，可不是说多几份套题做或者多几个老师教，而是多了很多本不该属于他的“成绩”。</p>

他拥有很多自己为一作但其实全程只参与了最终结果学习的论文，拥有很多名头很响的科创比赛金奖，因为他是所有通天代里最狠的一个。</p>

好在他值得被培养，至少青信奥初中组一等奖确实是他自己拼下来的。</p>

父子俩的骄傲在李颜崛起之后遭到了重击。</p>

一个父母甚至没上过大学的孩子，成了华大卓越班的一号学生。</p>

余科由是二号，被压了一头。</p>

后来李颜越来越离谱，并且顶着余田拼尽全力守护的“全能天才”名头。</p>

确实是不好接受啊……</p>

余田根本不能理解，他从出生起就在学术资源倾斜中长大，算是泡在高浓度知识溶液里成长的人，在有家族帮忙与分担的情况下，在不追求深耕某一领域的情况下，想要保持住“样样通”都如此艰难……</p>

怎么他妈会有一个人啥都精通的！</p>

甚至连他妈的文学、体育跟艺术都可以！</p>

现在这个人甚至力压自己家族全力培养的孩子，这教人如何能接受？</p>

“老蔡，你知道科由的题目吗？”</p>

蔡振东摇头。</p>

“你不知道？”</p>

“真不知道。”</p>

余田长长叹了口气，舔了半天嘴唇才说道，“仿生学机械臂。”</p>

蔡振东不置可否。</p>

“取巧。”余田笑了笑，“还是取巧，仿生不仿生的，还不是看模型足不足够精巧，单凭一个学生，哪有能耐做出来这个机械臂。至于编程内容，那确实也没什么亮点。”</p>

“老余，你要是看得清，我倒是跟你说说实话。”</p>

余田坐在室外台阶上，身体靠着门框，“说呗，你这老蔡，难听话说的还少吗？”</p>

“华大这边，从来就不认为李颜跟科由是对手。”蔡振东摊手，“老余，接受吧。这个人，应该欣赏，应该旁观，看他能创造什么奇迹，而不是对比。”</p>

“如果接受了李颜的存在为合理，那我余田这半生努力不就成笑话了吗？”</p>

余田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听起来情绪很激烈的话。</p>

比赛还没正式开始，但胜负已定。</p>

余科由的仿生机械臂在其他参赛者面前，小有优势，但在李颜的自动驾驶路径选择算法面前，有断档的差距。</p>

甚至不需要李颜去呈现什么。</p>

别人搞科创，研究点实验数据，做个漂亮模型就差不多，你直接搞定一个五十年无解的数学问题，还比什么？</p>

当然，李颜并不知道这些，他已经在纠结竞赛当天还去不去参加了。</p>

“报名参赛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李颜对着陈凡挠头，“唉，跑一趟挺费时间的。”</p>

“你是……什么目的来着？”陈凡问。</p>

“逼着自己做点其他事情。”</p>

“……你是指解开追墙博弈最优解这件事？”</p>

“现在可以这么说。”</p>

陈凡笑着点头，表示麻了。</p>

“陈凡，要不就你去汇报吧，让你体验体验装逼的快感。”</p>

“我懂个屁！”陈凡连连摇头，“你意思是……这种场合已经无法让你有装逼体验了是吧？”</p>

“对。”</p>

被刺激多了，习惯了倒是有种莫名的快感，陈凡竟然因为李颜干脆利落的装逼感到浑身舒爽。</p>

其实李颜考虑这个问题非常多余，因为他显然太过低估自己这篇论文的影响力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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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