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午饭，丘树里还在不停回味，不停问自己：</p>
“他是压根没觉得我是省第一的水平吗？”</p>
江南帮的小兄弟们对此表示无能为力，有个一直把丘树里当目标的安慰道：</p>
“不要太在意比分了树里，我看那几个球你俩都有来有回的。”</p>
外行人的评价往往更加戳心。</p>
李颜明明有能耐一下拍死他，还跟他打得有来有回，这不是猫戏耗子图一乐嘛？</p>
算是冤枉李颜了，他只是想试试“神经募集”技能而已。</p>
不过从拿丘树里作为实验对象的角度来看，似乎也没算冤枉他。</p>
然而丘树里本人又何尝不是故意藏起自己省第一的水平，说一句“省队”来忽悠李颜上钩呢？</p>
谁都有自己的出发点与小九九，实力为尊，人家就算真的猫戏耗子，你也说不得啥。</p>
谁叫李颜是猫而丘树里是耗子呢？</p>
等大家都走了，丘树里还在餐桌上愣神。</p>
于是陪着他的就只有遗世独立坐在角落的宁玉青了。</p>
因为她吃饭特别慢。</p>
或许是看丘树里这个样子有点可怜，宁玉青清理好饭碗之后，坐到了丘树里对面。</p>
“信心崩溃啦？”</p>
“没有，陷入一种情绪而已。”丘树里倒是冷静。</p>
“你还拿到他送的拍呢。”</p>
这话听得丘树里皱了眉，以前咋不知道宁才女嘴巴这么毒呢？</p>
阴阳怪气的功力很深厚嘛？</p>
结果他一抬头，看到宁玉青的眼神却愣住了。</p>
三分羡慕三分遗憾三分气愤加……一分渴求？？</p>
不是，原来你是想要李颜送你拍吗？</p>
不对！</p>
丘树里突然惊醒，宁玉青难道已经成为李颜的迷妹了？</p>
这让丘树里更难受了，卓越班的江南帮无法大一统就是因为宁玉青这个孤傲小才女，想他丘树里在江南省初中生乃至中学生组别里叱咤风云，靠实力征服了多少优秀同学，唯独这位一心向文学的少女不吃这一套。</p>
特立独行，孤高冷傲。</p>
来卓越班才特么两个月，就……</p>
唉！</p>
“那把拍可是大赛纪念版，光是现在都要三千多一把，以后还能涨价。李颜还挺有钱的。”</p>
就算丘树里家里比较富裕，对于一个高一学生来说，主动买一把三千多的羽毛球拍可能性还是很低的。</p>
“废话，人家是大老板。”</p>
李颜同时是未来科技实际老板的事情，这群卓越班的同学都知道，别说他们知道了，几乎整个新北中学都知道，他们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李颜的“同学”，偶尔能在校园里看到来上课的李颜，那都是跟瞅见明星一样的反应。</p>
但这些人又基本只知道李颜的公司在“造手机”，至于投入成本、能挣多少钱、李颜身价多少这些，就完全是各凭猜想了。</p>
有人说李颜有千万身家，大家都会“哇”一声之后无视掉——因为他们完全没概念。</p>
在一些接触商业比较多的同学科普下——他们当然是靠在商海打拼的爹妈了解信息，大家基本认同了“李颜身价应该不低但是钱都要拿去投入不能用于个人消费”这个观点。</p>
这个观点很妙，一方面肯定了李颜超乎寻常的地位与能力，从而让“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的自己也沾光；另一方面又因为“李颜没那么多钱花”这个事实，让他们心里更好平衡一点。</p>
丘树里也是这个观点的受众，于是他回应道：“你这就不懂了玉青，李颜虽然是老板，可能也拿到了很大的投资，但这些都是公司资产，不等同于他能给自己的用的。”</p>
宁玉青静静地看着丘树里表演。</p>
“这就是所谓‘现金流’。运转一家公司需要的资金非常庞大，有时候看起来赚很多钱，但一个月的亏损，就会让资金链岌岌可危。很多大老板说是身家百万千万的，其实全是资产，就算有点现金流也不敢用……”</p>
“李颜上个月的版税收入四百万。”</p>
“你怎么知道？什么版税？四百万？”</p>
“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他手机短信了。《南宫少年》。对的，就是四百万，一个月。”</p>
“……”丘树里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p>
败得彻底，李颜压根就不跟他们在同一个层级。</p>
“所以别想着比比比了，不如好好向李颜讨教。”宁玉青难得说了句实在话。</p>
“商业这块，我比不了；羽毛球，我也比不了；计算机，还是比不了。”丘树里说道。</p>
宁玉青捂脸，丘树里这个人果真不会善罢甘休。</p>
“但是其他呢？”刚刚还一脸消沉的丘树里突然兴奋起来，“世人只知我二人‘全能’，却不知到底有多‘全’；既然如此，我就跟李颜比一比全能。他赢我的，我认他做老师，我赢他的，想必他也乐意找我讨教。”</p>
“……没救了。”</p>
关注李颜的当然不止卓越班这群人。</p>
整个新北中学茶余饭后第一话题就是“李颜在干嘛”。</p>
或许是李颜进度太快，在大家还靠成绩比地位的时候，他已经跳脱“学生”身份跑去造手机了。</p>
众所周知，人呢，在明确知道差距的时候就会很有自知之明，而一旦差距拉开了理解不了了，反而会开始指点江山。</p>
典型案例数不胜数。</p>
例如林志远羽毛球打不过李颜的时候，在李颜面前聊起羽毛球完全一副虚心好学的样子，但回头看世界最顶级的选手比赛，还能说出“他们动作不标准”之类的屁话。</p>
所以李颜还在参加各路考试的时候，“全科满分”这种大家都能理解的神操作，就会颇具说服力，新北一中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敢对李颜的考试能力与知识水平评头论足。</p>
一个都没有。</p>
但现在李颜脱离了学校，开始搞手机了，大家反而勇于质疑，一群连程序都不会写的人各种“专业分析”李颜这手机会如何暴死，另一波连智能手机都没碰过的人出来“有理有据”回应，最主要论据是“李颜这么厉害手机一定行”……</p>
然后就能吵上一整天，从上课的开小差到课间闲聊，再到互联网对线，大家都乐此不疲。</p>
不过这些话题在新北中学高一（1）班——其实也就是实验班里边，很少被提及。</p>
因为韦韵之在的时候，他们不会提。</p>
韦韵之是易力集团小公主的事情，在新北本地不是秘密。</p>
李颜会灯下黑那么久，除了自己来自凛城，新北一中那个宿舍的舍友没有新北市中心的这些客观条件影响外，也跟韦韵之自己的故意闪躲有莫大关系。</p>
而小美女就跟他老爹概括的一样，有强烈的“疏离感”。</p>
她对这群同学提不起什么兴趣。</p>
毕竟本身条件非常优越，学习也很好，擅长的才艺也不少，又对“因为自己是韦易力的女儿所以备受关注”这件事情感到厌烦。</p>
还有一些被她有意压制着的虚无主义。</p>
能吸引到她的人，本来就极少，现在有了李颜这么个神仙，别人更是一点都进不得眼了。</p>
高岭之花吸引人，但高岭确实也很冷。</p>
实验一班的同学们其实很想找这位当事人八卦她跟李颜的故事，但是一想到她那位手眼通天的爹，心里就生出压力来，生怕惹得这位大小姐不满。</p>
于是就连聊聊李颜，都成了一件需要稍加斟酌的事情。</p>
最后慢慢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p>
大家都心知肚明，就是不敢提。</p>
韦韵之平时与其他人的交流，只能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了。</p>
客气、礼貌、保持距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