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狮鹫？什么大狮鹫？”库特眉头紧蹙。</p>
约尔兴奋地昂着头，他觉得自己找到了那一线生机：“布置在村子里的人看到，那两个佣兵……不……猎魔人离开的方向上，一头大狮鹫从森林中飞起来了……”</p>
“等等！”库特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打断：“你说你们看见大狮鹫了？”</p>
“是的，库特大人。好多人都看见了，位置就在距离村子不远的森林中。”约尔咽了口口水，组织语言，“那几个人一定是猎魔人，不会有错的，他们就是去对付大狮……”</p>
“那两个猎魔人骑得马是什么颜色？”库特再次打断约尔絮絮叨叨的辩解。</p>
“马是什么颜色？”约尔神情一滞。</p>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p>
今天他们早早就搜查到了村子，躲在了旅店和其他的村民的屋子里，没有看见大狮鹫落下的那一幕。</p>
他和卡恩面面相觑后，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道：</p>
“似乎……似乎是两匹黑马……”</p>
“你们确定？”</p>
约尔和卡恩困惑地对视一眼，不知道重点为什么从猎魔人猎杀大狮鹫转变成了毫无关联的马的毛色。</p>
不过他们确实不太确定，毕竟当时都急着关注马上的人了，天色黄昏，黑马、棕马、灰马……这些颜色短短几秒钟，还是挺难辨别，并记住的。</p>
卡恩小心翼翼地请示：“我……我下去问一问？我们的人都在庄……”</p>
“快去！”库特大声命令道。</p>
卡恩连忙小跑出房间，只留下约尔在低气压的氛围下，有些坐立不安。</p>
尤其当他注意到库恩的神色变换很快，且复杂得十分奇怪，除了愤怒之外，竟然还有惊愕、期盼、甚至有些死里逃生的意味。</p>
摇曳昏暗的烛光，在他脸上打下阴影，非常惊悚。</p>
要不是他就是吃这碗饭的，他都不敢肯定自己从库恩脸上读出的这些情绪。</p>
两匹马的颜色而已，有这么要紧吗？</p>
约尔好奇。</p>
卡恩喊人还要一会儿，房间里沉默地让他难受得心跳加速，他犹疑了一秒，小心地问道：</p>
“库……库特大人，马的颜色很重要？”</p>
“重要？”库特抬头，气急而笑，“关乎你的性命，我的前途，乃至整个亚甸的未来……”</p>
“你说重要不重要？”</p>
“啊？”约尔张大了嘴巴，一时间懵住了。</p>
库特见状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p>
夏日的夜晚空气闷热，烛光照出人的影子一晃一晃的，更令人心焦如焚。</p>
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相信德玛维二世的妄想会成真。</p>
大狮鹫袭击温格堡已经将近一個月了，这一个月里他查看了无数狩猎大狮鹫的纪录和卷宗。</p>
六百年，共四百七十三只大狮鹫，没有一只是被人收服的。</p>
但相比起，自己被放逐到前线、国王不得不放弃仇恨和尊严求和、以及科德温缓过气来必然会复仇讨伐的未来，他只能祈求命运女神在此刻向他展现一点仁慈，仅是一点就好。</p>
又在松软的地毯上踱了两圈，库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p>
“对了，九个人为什么忽然变成两个人，这件事你们有没有查？”</p>
约尔立刻回神，认真道：“旅店老板说昨天下午，来了两人——一男一女——邀请他们去温格堡了，而且这七个年轻人还没有通知另外两个猎魔人……”</p>
“嗯？”库特止步，皱眉，“七个配剑佣兵在这个时候进温格堡？还没有通知同伴？”</p>
“是的。”约尔凑近，小声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而且村子通向温格堡的路上，还出现了大规模战斗的痕迹，检查过后，有强烈的法术……”</p>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地脚步声。</p>
“黑马……黑马……库恩大人，是两匹黑马。”卡恩气喘吁吁地跑进来。</p>
“确定？”库特立刻上前，眼放精光，又一次确认。</p>
“确定！”卡恩用力点头，“近一半的人都确认是黑马，进村的时候，那两个猎魔人是牵着马慢慢进来的，他们不可能看错。”</p>
“很好！”库特兴奋地右拳一敲掌心，疾步向外走去。</p>
但没走几步，他又突然停下，原地踱了几步后，嘴里喃喃道：“等明天，还是等明天再汇报，希望大狮鹫明天不会来……不……那畜生明天一定不会来的……”</p>
就这样许久。</p>
库特才突然想起了战斗痕迹的事情。</p>
他转身看向战战兢兢站着的两人，对约尔叮嘱道：“尽快查清楚法术痕迹的来源，我要知道是什么人，敢在这个时候放肆？”</p>
“是，库特大人！”约尔连忙应下。</p>
“这次不要再出差错了，知道吗？”</p>
库恩语气平淡，不过卡恩和约尔却在他冷冽的警告目光下同时打了个寒颤，信誓旦旦地保证。</p>
“一定不会的！”</p>
“行了，”库恩摆摆手，“快去搜查吧。”</p>
卡恩和约尔行了一礼，向门外走去，不过没走几步又听到了库恩的声音。</p>
“另外，这件事情叮嘱好，没有我的命令，禁止泄露出去！”</p>
“是，库恩大人。”</p>
两人离开，门被轻轻关上。</p>
库恩又在房间内踱了几圈步子后，走到窗前。</p>
窗外，漫天繁星，闪烁着簇拥新月。</p>
“猎魔人……猎魔人……”</p>
“舞台上不起眼的边缘角色，竟然也有一天能左右大局……”库恩轻轻叹了口气。</p>
——</p>
梅里泰莉神庙。</p>
熟悉的黑色马车停在石质的圣像前，大门两侧火盆里的火光芒柔和，照出了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影子。</p>
“那是老公爵？”远远地，艾林就认出了这个身影，但却又有些不敢确定。</p>
相比一个多月前，老公爵挺拔的身姿看着衰老了很多。</p>
“哒哒哒~”</p>
听到脚步声，背对着石像的身影立刻回头：“伊安娜，狼学派的事，有消息……额……你身后是……嗯！艾林？你怎么在这？”</p>
面容严肃的老公爵严肃的神色，远远地见到伊安娜身后的艾林时，轰然倒塌，只剩下惊愕……不……或许应该说是惊喜。</p>
艾林笑了笑，又走近了两步，正要问好。</p>
伊安娜忽然放慢了速度，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捏了捏他的左手，先他一步开口：</p>
“可别再说我们梅里泰莉神庙不在乎艾尔兰德了，狼学派的事情虽然还没有结果，不过我帮伱把艾林喊过来了。”</p>
老公爵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p>
伊安娜又截断他的话头，将艾林拉到身前，夸赞道：</p>
“你那一个骑士爵位可真是不白册封的，我只是在信里提了一点艾尔兰德的现状，你们艾尔兰德的骑士二话不说，立刻就来了，比我的信鸽都快……”</p>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