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禅哑口无言。</p>

因为陈诺又一次说对了！</p>

“你……说的对。”</p>

虽然父亲大人经常会给他说他们泰岳宗如何如何强大，只要成功突破，就能对付霸主，并不畏惧诡使，但这话也就偏偏小时候的他罢了。</p>

每次说起诡使来，父亲大人那挥之不去的畏惧其实都表现在那张威严脸上了。</p>

霸主就已经压死我们了。</p>

更遑论之上的诡神？</p>

我们……连个天人都没有啊。</p>

封禅此刻也明白了陈诺的意思，脸色有些灰败，“那你准备怎么做？”</p>

“你不必多问了，我有计划，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帮助。”</p>

说着，陈诺起身朝着他微微一礼。</p>

封禅连忙躲开。</p>

陈诺也没有坚持，转而说道。</p>

“另外，我希望泰岳宗能配合我在丘陵中的行动，如何？”</p>

“你要把势力扩大进丘陵？”</p>

“没错，河下郡已尽在我手，丘陵放在那边，有些碍眼碍手。”</p>

封禅皱着眉，思虑片刻后，“交给我吧，我会向宗内说明的。”</p>

对于陈诺所说的计划，封禅没有再问。</p>

既然他有计划，那就最好。</p>

不过，还是有些挫败啊。</p>

明明下了很大决心，结果发现对方早有计划，哈哈。</p>

不过，这样也好。</p>

封禅眼眸低垂。</p>

这时，陈诺又坐了回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壶酒来，将石头捏成杯状，倒了进去。</p>

“来。”</p>

咕嘟咕嘟。</p>

“继续！”</p>

喝了一会儿。</p>

一抹微醺之意仿佛出现，气氛到了。</p>

“能说说，为什么来帮我吗？”</p>

闻言，封禅胳膊一顿，面色沉默，似是在思考着什么，陈诺也不着急，静静的喝着酒。</p>

这酒，不是酿造的白酒，而是低度，有甜味的黄酒，更醇香美味，不易上头，回味无穷。</p>

良久，他露出笑容，“我一直以来，都被父亲以古时君子的操守教育着，君子，厚德载物也，我泰岳宗的宗旨之一就是如山岳般厚重高德，注重德行操守。”</p>

“可惜，我学了个半吊子，厚重沉稳没学到，仁和高德倒是有几分。”</p>

“可我此前一直困在山里修炼，哪怕是看了许多情报和古书籍，知晓世间苦难，可也一直没有准确概念，只是徒有一颗慈心罢了。”</p>

“下山以来倒是见识了一些以往不曾见识过的风景，去过夷人部落，去过乡野小村，去过繁华县城，见过自愿跳崖为家人增加存活机会的夷人老人，见过和贪官勾结压迫别人家破人亡的富商，见过被打断胳膊烧烂嘴只为乞讨的孩童……</p>

那时候，我就对仁这个字有了更深的理解。”</p>

“在我看来，诡使当然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之一，可那些压迫百姓的人也是根源！”</p>

“难道没有诡使，贪官污吏就不压迫了？土豪劣绅就不压迫了？文人武将就不压迫了？”</p>

“不，一切和现在根本没有两样！”</p>

“没有诡使的八百多年前，比现在还要残酷，那时候，奴隶制都还在，我所说的压迫也全都在，一个不少……”</p>

“还打什么诡使！”</p>

“对于这天下百姓而言，大人们和诡使，根本没有区别！”</p>

“或者说，这些达官贵人们，不就是诡使吗？”</p>

“吃人血！”</p>

“扒人皮！”</p>

“吸人髓！”</p>

酒不醉人人自醉。</p>

说到这里，封禅心情有些激动。</p>

他初出茅庐，他热血激昂，他渴望实现心中抱负。</p>

结果现实狠狠的给了他一锤。</p>

就算是陈诺治下，除了天河县以外的地方，这些压迫的现象虽然少，但也同样存在！</p>

即便如此，陈诺麾下也已经是他所看到的光了，别的地方，他哪怕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只会更糟糕，更惨绝人寰！</p>

“呼～”</p>

“呼～”</p>

剧烈喘息。</p>

一杯酒递到了封禅眼前，封禅一把举起，痛快大饮。</p>

“所以，你明白了吗？”</p>

“我只是因为看见你把百姓当人而已……”</p>

陈诺挑眉。</p>

把百姓当人？</p>

虽然他对罪犯和俘虏以及食人野人很不友好，将其贬为奴隶，极尽苛责。</p>

但真要说起来，在这封建时代，他还真是唯一把人当人的存在。</p>

哪怕这只是他下意识的举动，觉得理所当然的行为，并不觉得有什么。</p>

这也算是……前世的自己留下的遗产。</p>

“原来如此。”</p>

“那么，你愿不愿意先留下来，祝我一臂之力，尝试着实现你心中的抱负呢？”</p>

陈诺伸出手，发出了邀请，目光中仿佛闪烁着某种火焰。</p>

留下来……抱负吗？</p>

封禅怔怔的看着陈诺。</p>

“我不可能一直留着的。”</p>

“无妨，至少经历过，至少尝试过。”</p>

陈诺的手依旧伸着，宽厚，温和。</p>

封禅嘴唇蠕动了一下，猛的伸出手来，拍在了那手掌上。</p>

“好！”</p>

“至少，我要去做！”</p>

皎皎月光，灼灼其心。</p>

……</p>

月色依旧，人已独身。</p>

月光下，陈诺独自一人饮酒，目光却有些奇怪。</p>

他对封禅所说的话，是真的。</p>

但也有些是假的，封禅或许也清楚。</p>

不过，他大概是不在乎的。</p>

像他这样的人，陈诺曾见过。</p>

聪明却又天真、激昂却又受人委屈、心有高志却又受尽现实捶打……</p>

“还是太年轻，真是好忽悠啊～”</p>

仅仅只是几句慷慨激昂的热血之言，就签了卖身契。</p>

放在前世，可是会被卖了的啊。</p>

陈诺笑了笑。</p>

清甜浊酒入喉。</p>

微风拂过，带走一抹难言惆怅。</p>

(本章完)</p>

(/20142/20142169/10100578.html)</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