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达，志才，战事将起，还请速去筹谋罢。”</p>
戏志才与荀攸对视一眼，齐声应了个是字，联袂走出大门。</p>
接着，张晟长身而起，朝着屋中那位专程从太行山赶来的武人，拱手一礼道：</p>
“此战，还要劳烦童枪神看顾了。”</p>
童渊冷哼一声，道：</p>
“有我一人一枪在此，定叫尔等片甲不得靠城。”</p>
张晟却摇摇头，道：</p>
“童枪神，我只希望您能坐镇城中，略施援手便可。”</p>
童渊顿有所悟：</p>
“好大胃口……你是要拿西园军当砥石。”</p>
张晟颔首：</p>
“我们现在城中这些兵马，还未经过太多实战，此次，正好是个机会。”</p>
此刻距离占领常山，过去了半月时日，黑山军里那些经过操练，已有严明纪律的步卒们，也已下山，驻扎在了两郡一十九县中，负责维持城中秩序及治安。</p>
现在黑山军光是汇聚于两郡之地的战兵，就已超过两万人。</p>
这其中只有六七千人，是褚燕、张晟等人以前积攒下来的老家底，其余一万多人都是近来收编的新兵。</p>
不过，在收取了郡城各地军械库里的兵甲武器后，这些新训而成的步卒们，也有了足堪一战的能力。</p>
更重要的是，此处距离太行山不远，他们的后勤补给极其充裕。</p>
所以，张晟才敢借此机会来练兵。</p>
童渊也赞同道：</p>
“不错，这些小娃儿被我操练一番后，虽称得上像模像样，但身为战兵，终究是要见见血，才算是精锐。”</p>
四月廿四，冀州，依山傍水处，大道向南。</p>
千余兵马皆重盔亮甲，枪戟林立，默不作声地驱马缓行，在他们身后，数千步卒各举诸色旗帜，扬扬而过。</p>
队伍中间有一辆大型车架，便漆金色，壮大华贵，上立亭亭伞盖，下方端坐一人，方面无须，不怒而威，顾盼自雄，正是西园八校尉之首，上军校尉蹇硕。</p>
在他身旁，还坐着同为校尉的赵融、夏牟、鲍鸿三人。</p>
“据城而守？”</p>
即使是在行军时，蹇硕也牢牢盯着身前的舆图，听到夏牟的禀报，才抬起头来。</p>
夏牟有些感慨：</p>
“彼辈远来，竟敢据城而守而非弃城北逃，看来主战者也是个有志气的。”</p>
蹇硕嗤笑一声，傲然道：</p>
“若他当真有志气，就该在半道中伏击我等，趁我前军刚过，中军不备，将士骄纵之时，突然杀出。”</p>
被蹇硕嘲讽为骄纵之人的夏牟脸色一变，鲍鸿注意到同僚的表情，先是笑了一笑，缓解车中紧张气氛，再开口解围道：</p>
“彼辈远来，不熟水土，又岂会轻进？”</p>
“若不出此奇计，如何胜我？”蹇硕脸上残留的笑意彻底消失，化作一片冰铁般的冷硬，“坐困愁城，不过是闭目等死而已。”</p>
车中短暂地静了静，随后这位上军校尉总结道：</p>
“不过也罢，虽是庸人废将，终究敢于与我等一战，不枉我亲自走此一遭。”</p>
此时此刻，这位阉人宦官，竟然比三名出身将门世家的校尉，要来得更有气魄，更像一个真正的将军。</p>
与叶横舟交手数次的赵融欲言又止。</p>
他绝不认为这位“黑山老妖”乃是蹇硕口中的“坐以待毙”之辈，却也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来反驳。</p>
毕竟，即便是赵融，也不认为黑山军当真是诚心要守住常山郡城，多半只是故作姿态，存有侥幸心理，更打着见势不好便撤回太行山的主意。</p>
据城而守和在林地里游击不同，攻城一方可以慢慢清理城外，整理出一片足够空间，用来扎营和排开阵型，将城池围死，再有条不紊地修筑攻城器械，逐步攻城。</p>
所以，自古以来的守城一方，多半都不会愿意困守孤城，而是要以城池为倚，不断派出军队来骚扰、阻挠对方的行动，用野战来决定谁能留在城下。</p>
——但无论如何，这种终究是没有任何拉扯空间的正面硬悍，赵融绝不认为，以黑山军的兵员素质，能够和己方进行这般惨烈的对耗。</p>
可大军往前再走出十多里后，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原地带，众人忽见前方金灿灿地一片，如沸汤翻滚，威严非常，不禁脸色突变。</p>
霎时间，一众头裹黄巾，周身绽放着金光，如天界神将临凡一般的壮硕汉子挥舞着手上的汉军制式兵刃，呼啸着掩杀而上。</p>
他们身上都贴着“藏影匿形符”，等到西园众军士贴近到不到一里距离时，才被其兵家浊气所冲，暴露出身形。</p>
——而这，也是他们预谋已久的最佳突击距离！</p>
保持着蹲伏姿态，时刻准备突击的黄巾力士们骤然爆发，势如疯虎一般，杀进了西园军阵最前方的骑兵集群中。</p>
为首小将双臂赤裸，挥舞着两把短戟，身材魁梧如熊罴，一对虎目雄睛威风凛凛，却正是被童渊调教了月余时光的典韦。</p>
他带着这帮军士，正是张晟近来新训而成，皆修炼有“力士搬山法”的黄巾力士们。</p>
这支总数不到两千人的军队里，配有将近一百人的道士以作辅助，人人携带有三到四张金光符，用于持久战，且皆披挂着从巨鹿、常山两郡收缴而来的精良兵甲。</p>
为了助力这批“黄巾力士”能够速成“力士搬山法”，叶横舟不仅给这批大肚汉提供不限量的食粮，还稀释了足足十颗人元灵丹，为其辅助修行。</p>
倾注这般多的资源，才打造出这一支以“推锋”为名的铁军。</p>
两股军士如洪水般撞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只一瞬间，大地上便铺了一层尸体，热血泼洒，渗透底层，一脚下去，就是一层厚厚的肉泥。</p>
典韦刚冲入军阵，西园骑军胯下战马便似被其人之凶暴气魄所摄，纷纷大乱起来。</p>
饶是骑卒骑术非凡，也要耗费些功夫才能将坐骑降服，也就是这片刻时间，典韦已挥动双戟，仗着一身神力，在重重包围中砍杀起来。</p>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数不清的刀枪一并朝他那具雄躯刺来，却只能搅动其人体表那层金箔般的神光。</p>
典韦也不觉疼痛，而是虎啸一声，闷着头，向前横冲直撞，双戟过处，尽是血肉成泥的景象。</p>
即便是这些修行兵家功法有成的精锐士卒，竟也吃不住典韦一戟，眨眼间，已给他砍翻砍死十多号人。</p>
蹇硕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一拍车架，不怒反喜：</p>
“真乃世之虎将也！左右亲卫，与我擒下此人！”</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