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他现在终于明白此子为何会请圣旨成为监军了。
这一手完全是在防着他。
无论他愿不愿意，对方有监军之名，就意味能够插手辽东军务。
而他想调动军方阻拦，那可就坐实了谋反之罪。
若是此人真在辽东出了什么事，他李家必然难逃干系。
圣喻，清查军纪，若是真在辽东出事，陛下会如何想，朝堂百官又会如何想？
这一刻，即便是李成梁亦感到了棘手。
娘嘞！
这家伙小小年纪，心机却是如此歹毒。
李成梁望着漫天飞雪，无奈叹了口气，冷声道“如松，通知如梅，率领城中铁骑将城外所有各部之人……剿灭！”
他明白，经此一事，这辽东怕是得再启战端了。
尤其是林芒那句，“养寇自重不是养虎为患”，更令他心生忌惮。
李如松脸色微变，惊道“父亲……”
李成梁苍老的面容上尽显冰冷之色，冷喝道“快去！”
“是！”李如松行了一个军礼，快速离开。
与此同时，
在院外有大批兵士包围而来，将整个院落围的水泄不通。
众人回头，却发现已是退无可退。
在所有人胆寒惊怒的目光中，
林芒手持绣春刀，刀锋斜指地面，驾驭着貔貅向着众人缓缓走来。
貔貅行进很慢。
漫天的飞雪好似与其浑然一体。
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自生。
莫谷里一把扯去头上毡帽，以刀划面，怒吼道“星辰在上，此仇我等必报！”
“血仇当需用血还！”
“你话太多了！”
风雪中，一道冰冷的声音炸响。
紧接着，一道指光犹如闪电般风驰电掣而来。
破空声阵阵！
无相劫指！
“小心！”护卫在莫谷里身边的浑河部勇士脸色骤变。
千钧一发之际，以手中狼牙巨棒拦在了莫谷里身前。
只是，这一指的威力远不是他可以抵挡的。
苍劲的指劲直接洞穿了狼牙巨棒，更洞穿了莫谷里的心脏。
莫谷里怒目圆睁，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破碎的伤口处焦黑一片。
看见这一幕，剩下的几个部落首领彻底陷入疯狂与惊恐之中。
“诸位，杀出去！”
“拼了！”
就在这时，一人取出怀中的信号弹。
但就他刚准备拉动的那一刻，一抹刀光极速逼近。
“噗嗤！”
血雨漫天！
珠舍里部的首领怒吼道“部落的勇士们！”
“杀了那个汉人！”
“星辰庇佑！”
那是一个身躯异常高大的男子，虎背熊腰，黝黑的面容上满是煞气。
人群中，四个身体魁梧的女真人踏步而上，口中振振有词。
渐渐地，在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朦胧的血芒。
建州女真人最初大多数人是信奉萨满教，他们信仰自然万物，更信奉星辰。
他们坚信，人死后灵魂将被接引入星空，化为漫天星辰。
不过因为西域佛门金刚宗的引入蒙古，让部分女真部落也开始信奉佛宗，但多数部落仍保留着萨满教。
这些都是萨满教中的勇士。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开来。
地上的积雪被震散。
四人身上的气势暴涨，浑身的肌肉瞬间宛如铁铸一般。
四人双目通红，向着林芒发出一声怒吼。
这是燃烧精血的秘术。
能作为护卫各大部落首领的勇士，其实力自然不弱。
四人勐地踏地，周身散发出血红的光芒，好似气血外溢。
紧接着，四人同时挥拳！
气血，真气溢散。
此乃萨满教中秘术，能够以燃烧全身气血寿命为代价，从而换来极致的力量。
渐渐地，原地凝聚出一头庞大的血狼虚影。
此狼所迸发的威势，以近乎不弱于元神宗师。
“嗷～”
随着一声惊天狼啸，庞大的巨狼之影快速奔袭而来。
凶威滔天！
林芒立于貔貅背上，
缓缓举起了刀。
冰冷漠然的眼神注视着那尊狼王虚影。
一刀，
斩下！
呼啸的寒风中，林芒森然的声音乍响
“给本官……”
霎时间，四周的风雪都仿佛陷入了凝滞当中。
一刀大雪停！
天地之间，一抹恐怖的刀气宛如龙卷飓风般的汇聚。
整个李府上空，顷刻间汇聚起了磅礴的元气之云。
李成梁心中一惊。
宗师五境——元神？
不！
此子之境界并非元神。
那一瞬间，众人眼前只剩下这一柄自天空蛮横斩落的刀。
元神之刀！
雪花动了。
漫天的大雪的改变了方向，随着这一刀斩落。
一雪即一刀！
“跪！”
这一声似天龙长啸。
四周的屋檐的瓦片纷纷爆碎！
碎石炸裂！
“轰！”
恐怖的气浪炸起，迸发出仿佛九天惊雷般的狂啸。
狼王虚影刹那破碎，自中间被以一分为二。
“噗！”
四人齐齐吐血，七窍之中鲜血狂涌。
紧接着，四人身体之中骨骼被恐怖的刀势碾压，寸寸爆碎。
在这一刀之下，他们唯有臣服。
“卡察！”
四人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向下弯曲。
轰然下跪！
貔貅神色傲然的缓缓迈步。
从四人身边路过的那一刻，
“噗通！”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颗颗人头悄然滚落。
“臣服，或者死！”
林芒提着刀，仿佛在诉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一众部落首领满脸惊惧，目中更有怒火。
“不可能！”
一个部落首领怒喝。
“汉人，有种放我们回去，我们战场上拼杀！”
“难道你们汉人就只会玩这些把戏吗？”
林芒低头俯瞰着他。
一片雪花飘落！
“彭！”
就在雪花飘落至他的那一瞬间，勐的爆发出恐怖的杀机。
“嗤！”
他的咽喉上呈现出一个大洞，鲜血喷涌。
“臣服……”
“或者死！”
当林芒的声音再次响起的那一刻，众人心中不由一寒。
哲陈部的部落首领咬牙道“我们臣服能得到什么？”
林芒嗤笑一声，冷冷道“记住，你们只是本官的一条狗！”
“狗，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瞬间被怒火充斥。
这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羞辱。
而且还是莫大的羞辱！
作为各大部落的首领，他们什么时候收过此等羞辱。
虽然各部落名义上臣服于大明，但都是阳奉阴违，各怀鬼胎。
没一个人真的愿意臣服。
今日喊着效忠，明日就会派兵袭击边境，抢夺汉人的土地，粮食，人口。
若是汉人的军队打来，又会迅速臣服，然后高呼明皇帝伟大。
只要有任何机会，这些部落就会迅速南下。
他们随时随刻都在准备南下，然后抢夺这里的一切，占据那片丰饶的土地。
哲陈部首领脸色阴沉，点了点头，道“我哲陈部愿意效忠。”
不就是效忠吗？
只要他能离开这里，他愿意以星辰的名义起誓，将来一定要再杀回来。
但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一抹刀气却是以迅雷之势斩来。
“噗嗤！”
冲天而起的头颅满脸愕然。
临死前不甘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林芒。
他不是第一个臣服的吗？
林芒伸手接住一片落雪，任由雪花在手中融化，幽幽道“狗，一条就够了。”
“你们还是太多了。”
“本官看着碍眼！”
林芒抬起头，目光一片冰冷。
“什么！”
一个部落首领刚发出一声惊呼，然尔下一刻，便是尸首分离。
“各位！”
“跟他拼了！”
“他就没想过让我们离开！”
一个部落首领愤怒的咆孝起来。
连绵的刀光宛如潮水而至。
刀影憧憧！
刹那间，就有数人倒下。
两个部落首领惊恐的退至院门前，神色惊恐。
看着林芒，两人连忙跪了下来，惊惧交加“我愿意臣服。”
“我愿意臣服！”
两枚生死符瞬间凝聚。
二人惨叫一声，瞬间脸色涨红，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哀嚎。
林芒收刀入鞘，平静道“自今日开始，你们就率部攻打海西三族。”
“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部族士兵腰间若是系不了十颗脑袋，就拿你们部族的脑袋来凑。”
话落，林芒才停下了生死符的控制。
剩下这两人，一乃是董鄂部首领，一人是讷殷部首领，前者是满洲五部之一，后者是长白山三部之一。
林芒看向李成梁，平静道“李总兵，再走一趟建州如何？”
李成梁神色复杂的看着林芒。
连他都没有想到，此子竟会如此果决。
“林大人，你可有想过此事的后果？”
“后果？”林芒神色玩味的看着李成梁，澹澹道“什么后果？”
“人，是他们杀的，与本官有何关系！”
“就算乱，乱的也是建州三卫，而不是大明。”
“乱不起来的！”
林芒仰头望了眼天空，余光暼了眼地上努尔哈赤的尸体，平静道“当一个民族最优秀的一批人死去，没有百年，他们是成长不起来的。”
随即看了李成梁一眼，意味深长道“李总兵是怕以后没有仗打了吧？”
其实这计策根本算不得多么高明，无非就是离间，扶弱打强，只是李成梁的手段太过温和。
辽东天天有战事，这战事又是如何来的？
他真正的目的是养寇自重！
李成梁目光微沉。
林芒一手扶着刀，冷声道“我说了，养寇自重不是养虎为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朝廷不是治理不了建州吗？那就让此地成为一片蛮荒之地。”
李成梁深深的看了林芒一眼，亦是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连他不过也是纵容部下屠一城，此子所想的却是灭亡整个建州。
林芒轻轻拍了拍貔貅。
貔貅迈步向着院外缓缓走去。
各大部落首领死亡，带来的精锐之士更葬生在此，即便部族中还有强者，但接下来他们必将陷入内乱之中。
争权夺利是永远无法避免的。
而两部的首领还活着，即便有矛盾，各部率先的发泄对象也是讷殷二部。
相比于大明这尊庞然大物，显然是二部更为好欺负一点。
算算时间，尼堪外兰等部也应该快要攻占各部了。
这一代的建州各部必将涌出一批批人杰。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绝户！
他就不信，一批老人，一群妇孺，还能逆转天命。
街道上，浑身浴血的锦衣卫悄然汇合。
众人行礼，齐声道“拜见镇抚使！”
声势震天！
这些锦衣卫都是从北镇抚司，北直隶秘密调遣而来。
林芒神色平静，凝视着前方的城门，平静道“诸位，随本官再走一趟建州！”
“遵令！”
众人齐声暴喝，血脉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望着远去的身影，李成梁目光复杂，看向亲兵，沉声道“召集各卫，随我出征！”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看着林芒独闯建州。
这个罪责他李家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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