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王太守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宵禁可是非同寻常的大事,原先也只有在战乱之时,为了避免敌军的探子四处走蹿,这才由衙门颁布下发的。
若是从需求上看,这属于非正常时期的极端手段。
可眼下既无大灾,也非战时,王太守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为何韩九兮要整这么一出。
他只知道,若是真叫这宵禁令颁发下去,他安排的那些个暗探可就全然起不到作用了。
戌时到寅时,这几乎是日落到日出的一整个时间段。
这便意味着夜里好几个时辰,韩九兮的小院全然处于无人监守的状态。
王太守隐约觉得这二人许是有了什么谋划,于是赶忙穿上自己的官府,数月来头一次踏出府门,坐着轿子浩浩荡荡地朝着衙门而去。
可谁知,当他的轿子到了府衙门口之时,王太守却发现此处竟围满了各色百姓。
他们在门口有序地排起了一个长队,从府衙的中堂一直延伸到了外头的玉盘街,还拐了个弯。
王太守简直莫名极了,下了轿后顺着这队伍直接走到了中堂,便见司马玉正大喇喇地坐在上首招呼着一个个上前的百姓,连他进门都没有注意到。
“莫急莫急,一个个来!带着你们的黄册先在书吏处登记,而后再来领走牵了章的字条。别忘了在下方画押啊!”
司马玉正忙得不可开交,待王太守走到了跟前,这才看见来人。
“哎呦,王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司马玉赶忙放下手中的纸笔,跑去一边的小几上沏了杯茶端给了王太守。
王太守心中焦急,却偏偏还得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无法直切主题,只得问道:“司马大人……这厢怎的如此忙乱?这些百姓是作何而来?”
司马玉在见到王太守的那一瞬间就已然猜到,这老匹夫定然是被那宵禁令惊动了。
不愧是他与韩兄琢磨了一晚上才敲定的法子啊!
他笑嘻嘻地给王太守端茶,又见王太守眉目间含着隐隐的怒气,竟主动将话题扯到了宵禁上头去。
“自是因这两日衙门颁发的文书令二来。王大人在府中静养,应当是不曾知晓吧?”
司马玉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阴阳怪气,还顺手扯过了那张满城张贴的告示递给他瞧。
“大人您看,近日来这府城闹了贼,原本只当时个别事件,可谁知闹大了才发现,这远近的商户都被小贼光顾过。这不……我们这儿正做登记呢!”
王太守一边听着司马玉聒噪的声音,一边十分不耐烦地接过那告示看了一眼,这才察觉出了不对。
除了驱散流民,若此举能追回部分赃物,还要对原先丢失过钱财物件的商户进行补偿?
丁旺此前给自己汇报之时,只捡了重要的内容说,对这后边一条却一句带过,倒叫他也没有十分上心。
这会儿,王太守瞧着面前的告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好啊!这厮定然是知道自己会出面想法子阻止,都搬出百姓来压他了!
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