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季幽一下子从他面前跑出去,冲到那尸山面前,扑通一下就跪在血地里。
“父亲!!啊!!!”
季幽跪在那里,伸手捉住那些手,一张一张的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为什么?为什么会,为什么会这样?我,我们,我们不过是,不过是,为什么?”
季幽跪在那里,不断磕着头,额头上血浆沾染上,皮肤磕破了。
然而,季幽是不会停下的,没有一个答案,他不会停下来。
“阿幽,我们……”
季书羽上前,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季幽,静静地,他想带阿幽走,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存在,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追杀他们。
所以,现在最好的还是带着季幽走,可看到季幽这个样子,季书羽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季幽也没有听到季书羽的话,他跪在那里,尸体层层,有人在俯瞰着他,有人在怒视着他,他在这里,却又不像在这里。
时间一晃,一夜过去了,季幽还跪在尸山底下,呆呆地,整个人像是被蹉跎了很久一样。
季书羽一直守在季幽的身后,看着季幽。
月落日升,时间的长河永远流动着。
“阿幽,我们该走了。”
季书羽伸手落在季幽的肩膀上,捏紧,又是轻声说出这么一句话。
“季书羽!你有没有良心?他们全都在这里,我们要去哪里?!我们能去哪里?没了他们,世界之大,哪里会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季书羽,你好好看看,他们,与我们朝夕相伴的他们全部都在这里,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村长、花婆婆,全部都在这里!都在这里!如此,我们该去到哪里?哪里又是我们的尽头?”
季幽一把挥开季书羽的手,一脚站了起来,另一脚僵在原地,站不起来,季幽就以这样一种狼狈的样子,冲季书羽吼着。
季幽说话磕磕绊绊的,想责怪季书羽,又觉得不应该,离了季家村,这偌大长云山脉将再也没有藏身之处。
可,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谁会跟整个季家村过不去?!
谁又能在半天之内毁掉整个季家村?!
父亲、母亲、村长,那都是实打实的高手,谁有那个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毁掉整个季家村?
还有,这种充满仪式感的堆积方式又是什么?
究竟,究竟是谁在背后兴风浪雨?
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季幽一遍一遍问着自己,却始终给不出自己一个答案,他摸不着那个答案,看不到那个答案的颜色。
可,为什么?
为什么偏生要让他们来承受这一切!
为什么这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早已注定好的,更像是早有预谋?
“阿羽,我们就应该何去何从?”
季幽抬起头看向季书羽,眼神懵懵懂懂,就像是年少时候,渴求又茫然的模样。
季书羽看着季幽,搭在季幽肩膀上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随后,季书羽对着季幽摇摇头,季幽想要的答案,他也不知道,也无法去分析。
“阿幽,真的该走了,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
季书羽动动手指,冲季幽伸出手。
季幽看了眼季书羽,摇摇头,腿一曲又跪了下去。
“阿羽,不用了,我们始终还是这里的,除了这里,没有地方可去了。他们还在这里,我无法立坟,无法为他们引灵。所以,让我陪陪他们吧,陪着他们走过最后的时光。”
季幽说完,抿嘴轻笑一声,扭过头跪在尸山底下,脑袋重重地磕下去,抵在地面上。
而,季幽如此平静的情况下,他的双手却是攥得紧紧的,他没有看上去的这么平静,甚至淡然。
有朝一日——
季书羽看着季幽的背影,伸出去的手僵在那里,微微曲了下食指,能活动一点点儿。
手不能收回来,季书羽也没变得很紧张,既然现在动不了,就等一会儿再弄它就可以了。
季书羽从来都是这么放得开,他抬头看向尸山的顶端,每一张脸,血迹沾染在脸上,一击毙命,绝无二道。
看来,这个凶手拥有极强的实力,以及非常快的速度。
“你们到底经受过什么了?”
季书羽淡淡的声音落下,随即便是转过身去,他不可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的。
有些人,有些事情,总归要有个结束,无论耗费多少年的心血,结束才是真正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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