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能下山？”章云娘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p>

“吃饭罢，汤要凉了！”赵霁忽然转了话题。</p>

章云娘低下头，看着那碗汤上冒着热气，盘旋上升，被风一吹，在屋里缓缓散开。</p>

“我的簪子呢？”章云娘忽然问道。</p>

赵霁沉默半晌没有回答，章云娘又追着问道：“还给我！”</p>

“簪子摔坏了，以后我陪你一支新的！”赵霁道。</p>

“不必了！”章云娘摇头拒绝，“我不要你打劫来的！”</p>

话一出口，赵霁将刀入鞘的身形一顿。</p>

章云娘直接说道：“要么你给我一把匕首也行！”</p>

“那些土匪再来，我自行了断！”</p>

赵霁不答，背对着章云娘说道：“吃饭吧！”</p>

章云娘吃完饭，赵霁将碗筷收拾走了，看着章云娘说道：“你安心养伤，若是有机会，我会送你下山，只是现在还不行，那些土匪还盯着这边，平日里你不要出这门，我下山时，会将门锁上！”</p>

“上次杀了杨老三几人，剩下的土匪，必定不敢再来了！”</p>

夜间，章云娘躺在床上，看着赵霁睡在窗户下，两个条凳并起来的简易床上，身子笔挺，不动不语。</p>

章云娘松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p>

自此后，赵霁日日早出晚归，临走时总是将门锁上。</p>

一日，赵霁深夜从山下回来，黑暗中，章云娘被开锁的动静惊醒，又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p>

章云娘睁大眼睛看过去，只模糊看着赵霁步</p>

伐沉重的走进屋，坐在凳子上，呼吸声略微粗重。</p>

叮当一声，赵霁仿佛将刀放在地上，有衣料的摩擦声响起来。</p>

“哧”的一声，是撕开衣衫的声音。</p>

章云娘心里一紧，赵霁受伤了？</p>

赵霁忽然晃了晃，“扑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p>

章云娘猛的坐了起来，犹豫的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赵霁。</p>

拿起火折子将烛火点亮，章云娘端着油灯，走过去看赵霁。</p>

烛火下见赵霁面如金纸，章云娘弯下腰低声唤着：“赵霁？”</p>

“赵霁？”</p>

赵霁没有反应。</p>

章云娘将油灯放下，推了推赵霁，赵霁的双眼紧紧的闭着，呼吸粗重，衣襟上满是鲜血。</p>

章云娘来回团团转着，看着地上人事不知的赵霁，心内剧烈挣扎着。</p>

最终，章云娘还是抵不过内心的不忍，上前将自己外衣的衣衫撕扯成布条，将赵霁身上看得见的伤口都包扎的紧紧的。</p>

想将赵霁拖上床，章云娘的气力不济，只得作罢。</p>

又将床上的被子拖下来，给赵霁盖上。</p>

做完这一切，章云娘气喘吁吁，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p>

看着赵霁仍旧昏迷不醒，章云娘站起身，开门左右看了看，蹑手蹑脚的出去了。</p>

外面无星无月，章云娘提着心，跌跌撞撞的摸到跛脚林婆子的门前，轻声又连续的拍着门。</p>

跛脚林婆子骂骂咧咧的披衣开了门：“谁啊？这大晚上的…”</p>

见章云娘站在门外双手合十，大气不敢出，那</p>

跛脚林婆子住了嘴。</p>

章云娘一把拉着那跛脚林婆子朝回走，一面走一面提心吊胆的四处看着，生怕碰上别的土匪。</p>

回了赵霁的屋子，那林婆子看了看赵霁的情况，转身要走，章云娘急的捋下手上的镯子一把塞在婆子的手中，连连恳求着：“林姐姐，你搭把手，救救他！”</p>

那林婆子将镯子塞在怀里，头也不回的说道：“等着，我去熬药来！”</p>

章云娘等的心焦不已，终于等到林婆子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来。</p>

二人合力将赵霁扶起来，抬到了床上，将药灌下去后，林婆子拍了拍手，道：“伤得太重，能不能醒，得看他的造化了！”</p>

“可惜了的，好好的…落到这等境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