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绿颜见严大人迟迟没有回应,将眼神从画上收了回来,转头看过去。
严大人看着绿颜清澈明亮的眼睛,收起旖旎的心思,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这幅《六祖伐竹》图,是梁楷中年以后的作品。”
“梁楷的笔墨极为粗率。笔笔见形,笔路起倒,峰回路转,点染游戏;欲树即树,欲石即石,心之溢荡,恍惚仿佛,出入无间。”
“这梁楷似乎也参禅入画,似画非画了。”
“严大人若是喜欢,我让妈妈包起来,送到您的府上?”绿颜问道。
“这就不必了,喜欢一幅画,能时时欣赏到就好,不必私藏!”严大人连连摇头。
“大人,请!”绿颜退后一步,示意严大人坐下来。
绿颜在严大人对面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杯子,给严大人斟茶。
茶烟袅袅升起,杯中的茶叶上下翻滚着,严大人隔着一片朦胧雾气,斜倚在椅子上,观赏眼前这如花美人。
“不过,如果绿颜姑娘能够画一幅画,赠给我,我必定珍重待之,好好珍藏!”说完话,严大人低下头,端起茶杯假意喝茶,双眼紧紧的盯着绿颜,看她作何反应。
“大人说笑了,女儿家的拙劣之作,如何能入的了您的眼?”绿颜只当严大人真心求画,轻笑着说道。
“姑娘的画,我有幸在旁人那见过一次,很是喜欢!”严大人轻嗅着茶香,说道。
“大人不知见过多少名家之作,至于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掂的清的,不过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绿颜莞尔一笑道。
“姑娘今日还是否还有其他客人?”严大人忽然转了话题。
“没有呢!大人何以有此一问?”绿颜微微扬了眉,摇了摇头,头上珠翠轻响。
“那就好!”严大人没说为什么,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绿颜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的身子可好了么?前几次来见你,她们都说你病着!”严大人看着绿颜,关心的问道。
“我都好了!多谢您惦记着!”绿颜脸红了起来,前几次都是借口,不想见人,懒得应酬罢了。
总是对着各色男人垂涎的目光,绿颜早就倒尽了胃口,连日来不思饮食,客人能推则推,日日躺在窗前塌上懒得动弹,突然听见听着筠姐儿活泼泼的叫卖声,绿颜就起了心思尝尝家乡的味道。
对着严大人的目光,绿颜垂下眼睛,转开视线。
严大人顺着绿颜红润的脸直看到放在膝上的手,这手纤细修长,心里很想握上一握,奈何不敢造次,这位绿颜姑娘,是京都最负盛名的名妓,许多人捧着钱,求着一见,她都不屑一顾。
前几次来,她都不见,不知今日怎的,她倒使人去请,严大人得了信,立即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到了楼前下马时,才整了整衣衫,放慢脚步,装出个信马由缰的闲散意态来。
等上了雅间,见绿颜还没到,严大人这才静下心来,赏起画来。
“不知严大人喜欢什么画?”绿颜想着待会还有求与人,倒不好闹的太僵,又转了心思。
“只要是姑娘你画的,不拘是什么,都好!”严大人见绿颜忽然松了口,喜出望外,立即说道。
“画你擅长的,不必急,慢慢画!”
严大人拿着茶杯,转着心思,绿颜的座上宾可不算少,这画若是一挥而就画好了,自己拿了就走,以后再来见她,可就要看她心情了。
哪有慢慢画,拿了这个当借口,跟她有来有往的,慢慢的自己也就能登堂入室,甚至更进一步,说不得哪日就能得偿所愿。
自从在诸位同僚给姜大人的接风宴上,隔着七八人远远看了绿颜一眼,自己就魂牵梦绕,夜夜都梦见她。
待问了一同赴宴的人,“姜大人的宴席上,那个女子是谁?”
“你说谁?那日席上的妓子那么多!”同僚说道。
“就是穿了一身素色衣衫,打扮不甚华丽,满身书卷气的那个!”
“哦——她呀!还是严大人有眼光,她可是这两年京都风头最盛的名妓绿颜,能诗文、会作画,尤其擅白描花卉,称得上是秀雅绝伦!连最擅画的画院待诏李嵩李大人都赞她画的好呢!”那同僚边说边竖了竖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