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就非要换掉他们？”</p>

“旁的人也就算了，田嬷嬷可是我的乳母，她……”</p>

安夫人突然毫无征兆的用力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吓得安大小姐顿时噤声。</p>

“换掉他们，自然是因为他们的舌头不够老实。”</p>

“乱了规矩，失了分寸。”</p>

“未免以后惹出祸事，我不得不早早预防，提前将他们遣散。”</p>

安大小姐有心想要再辩驳两句：“可……”</p>

安夫人斜了她一眼，声音淡淡。</p>

“你这半年来，越发的乱了分寸规矩。”</p>

“也该留在府中好好养养性子了。”</p>

“等过完了中秋，就别再出去乱跑了。”</p>

“我到时候会给你请个宫里的嬷嬷上门来，教你规矩。”</p>

“琴棋书画这些，你学不会就学不会吧。”</p>

安夫人重新倒了一杯茶：“我知道你的天分不足，强求也是无用。”</p>

“可是这礼仪规矩，你必须给我学好。”</p>

“别回头进了宫，莽莽撞撞，平白无故的惹出事情来，给我招惹祸端。”</p>

安大小姐呜呼哀哉的拒绝：“怎么还要学规矩？”</p>

“我之前已经学的很好了。”</p>

“您出去打听打听，如今谁提起我来，不夸一句这姑娘的规矩礼仪真好。”</p>

“怎么到了您的嘴里，我又成了那没规没矩的野人。”</p>

她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骤变，眉眼凌厉：“是不是姜安宁那个狐媚子，又在您面前嚼什么舌根子了？”</p>

砰！</p>

安夫人再次重重的搁下茶杯：“我看你就是被那个田婆子给教坏的。”</p>

“你看看你现如今像个什么样子？”</p>

“张口闭口的狐媚子、贱蹄子，哪里还有一些世家小姐的稳重？”</p>

她怒目瞪着安大小姐：“从前教你规矩的嬷嬷们，难道就是这样教你的？”</p>

安大小姐退后几步低下头，抿嘴不敢再言语。</p>

“我为什么要赶走田婆子，又为什么要撤换掉府中的那些下人，你心里难道没数吗？”</p>

安夫人怒瞪着人：“安嫣然，你现如今真的是让我感到十分陌生。”</p>

“我甚至真的有些要怀疑，你究竟是否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p>

“而是田婆子偷偷换来的！”</p>

安大小姐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夫人：“阿娘，你在说什么？”</p>

“我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女儿？”</p>

她惊声之后，忽地想到了什么：“难道就因为府上那些人乱嚼舌根的话，您就开始怀疑我不是您亲生的？”</p>

“可仙师明明就已经说了，我之所以会跟田婆子长得很像，那只不过是因为我从小和她的奶水长大，所以才会与她有了几分相似？”</p>

安大小姐语气埋怨：“说来说去，这不也应该是怪您吗？”</p>

“如果不是您不愿意亲自喂养，又自小就将我扔给乳母，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p>

“现在您倒是因为这件事儿，怀疑起我的身份来了！”</p>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p>

看向安夫人的目光，也充满了隐忍克制的恨意。</p>

“是啊。”</p>

安夫人似乎冷静了下来：“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罢了。”</p>

“偏偏让府上的那些人，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p>

“就连田婆子，也为此沾沾自喜。”</p>

“就好像她真的是你生母一样。”</p>

安夫人重新为自己添了一盏茶，小口小口的轻抿着：“为了遏制府上的这股不正之风，我自然是要严厉处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才能止住谣言，以免生出祸事儿。”</p>

“所以，从前那些伺候你的人不能留。”</p>

“在府中听过这些风言风语的人，也不能留。”</p>

“引起这件事儿，惹来无数人怀疑的田婆子，自然也就不能留。”</p>

安夫人眉眼间泛着冷意：“我能留田婆子一命，已经是看在她是你乳母的份上了。”</p>

她看着安大小姐，仿佛就是在看陌生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有什么不知足的？”</p>

安大小姐讨好的笑笑，凑上去，表现的十分亲昵，连称呼都换了。</p>

“诶呀，女儿也不是为田婆子那些人叫屈，女儿只不过是刚刚被府上那些不懂事儿的下人给气到了，所以才会怀念从前那些伶俐的。”</p>

她轻轻摇晃着安夫人手臂：“阿娘，你不要生气了嘛。”</p>

语气娇娇软软：“你刚刚那样冷冰冰的样子，真的是吓到女儿了。”</p>

“你能知道就好。”</p>

安夫人神色淡淡的，拂开了人的手。</p>

安大小姐表情尴尬了一瞬，眼底的恨意，更加浓烈了几分，只是很快，又被讨好的笑意，给遮挡了回去。</p>

“姜安宁是过来送中秋节礼的。”</p>

安夫人冷淡了看了眼安大小姐：“她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往后收敛些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恨意。”</p>

“要是真的惹得人怀疑，生出什么事情来，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p>

安大小姐闷闷地“嗯”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说道：“女儿知道了。”</p>

她似是赌气：“以后不管是在哪里遇见她，一定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拿她当长辈似的敬着，绝对不会背后说她坏话，嫌恶她是狐媚子了！”</p>

安夫人瞪了人一眼，语带警告：“你最好是能说到做到。”</p>

安大小姐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腔里窝闷着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越发憋闷的难受。</p>

偏偏在安夫人的注视下，也不敢再继续闹脾气，使性子。</p>

“知道了！”</p>

安夫人懒得理会她语气里的不甘不愿，险些克制不住嫌恶的打发人：“下去吧。”</p>

安大小姐感觉受到了冷淡，心中不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p>

“是。”</p>

她难得规矩的行了个礼退下。</p>

等离了安夫人的院子，方才克制不住满心满眼的怨毒，恶狠狠的掐了一朵开的正灿烂的菊花，用力捏碎。</p>

“死老太婆……”</p>

她低声咒骂了句，又惊惧的看了看四周，像是心虚的贼偷儿，捂住了嘴巴，小跑着离开了。</p>

桂嬷嬷站在角落里，看着人远去的背影，目光深邃。</p>

等见了安夫人，便把刚刚看到、听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安夫人。</p>

“随她吧。”</p>

安夫人似是很不耐烦的听到有关于安大小姐的事儿。</p>

桂嬷嬷轻抿了一下嘴，试探着问：“夫人，既然大小姐她不是……”</p>

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安夫人冷冷杀过来的眼神，给吓得咽回了后面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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