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嫌恶</p>
不知是不是运气好，段青山刚把马车赶到县衙大牢，就遇见正在跟人交接班儿的宋玉宝。</p>
“宋大人。”</p>
姜安宁下车，与人客套寒暄了几句。</p>
让段青山把准备的早饭，递送给人。</p>
宋玉宝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收下：“又让姜小娘子破费了。”</p>
“宋大人常常与我方便，些许心意，大人不必过于挂怀。”</p>
这大半年来，还是多亏了宋玉宝帮忙行方便，她才有机会，隔上几天，就给张氏送一回饭。</p>
鹅膏这种东西，并不会立刻要了人的性命。</p>
但是一旦摄入，它的毒素会缓慢的，在人的体内，破坏肝脏与肾脏。</p>
而在此期间，人会时刻保持清醒。</p>
感受着来自人体内的极度疼痛。</p>
直到昏迷或者死亡。</p>
姜安宁隔三差五给张氏送去的蘑菇猪肉馅儿抄手，就是混入了鹅膏的。</p>
不过每一次，她只放一小块儿。</p>
每隔上五天才送一次。</p>
到如今，也送了差不多有两个月了。</p>
听宋玉宝说，张氏最近这段时间是越来越不爱进食了，时常捂着自己的小腹，说是自己浑身都疼。</p>
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头，痛苦的直哼哼。</p>
宋玉宝担心：“这人要是真的就这么死在了大牢里头……”</p>
姜安宁便让他去寻了张氏的娘家人。</p>
“如今，赵元山与其义绝，按理来说，是应该大归，回到娘家的。”</p>
“又或者，如果她的子女愿意赡养，在外面为他重新置办一套房子，将其放在其中养老，也是可以的。”</p>
“只不过……大人现如今能够找到的，应该就只有，张氏的娘家人了。”</p>
赵海跟赵银莲……别说是尸体了，连骨头棒子都找不到了。</p>
还到哪里去找人给张氏养老？</p>
至于赵元山……</p>
他或许曾经在某个时刻曾经想过与张氏复合。</p>
又或者是后悔与张氏义绝，入赘到了晚娘家里。</p>
可如今，他整个人饱经摧残，瘫痪在床。</p>
每日在大小便失禁中苟延残喘，就算是他想跟张氏复合，继续指望着张氏做牛做马的伺候他后半辈子，张氏也不可能愿意啊。</p>
更不要说，赵元山饱经摧残，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认知障碍。</p>
不仅仅是神志不清，听见人解衣裳的声音，就会撅起屁股来，趴在稻草上。</p>
连完整的一句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p>
就算他有心想要说出跟张氏复合这话，也根本就说不出来。</p>
更何况像这样的人，又哪里会有人放心让他出去？</p>
这要是吓到了谁，可该怎么是好？</p>
人人都嫌恶，他是个不知羞的老疯子呢！</p>
张氏，也没有比他清醒到哪里去。</p>
在经过鹅膏毒素的侵蚀，只要是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之中。</p>
她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连大夫都过来查了好几回，得出的结果都是：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身体也都好好的，只是有些营养不良，花些时间，吃些好的，补补身体，便也就是了。</p>
可这在这大牢中的人，哪一个又是能吃的好的呢？</p>
于是，大家便也就只当张氏是在故技重施。</p>
又想要装病博取同情。</p>
抽了人几顿鞭子之后，张氏的确是不再喊疼喊痛了。</p>
可身体也越来越虚弱。</p>
宋怡宝担心这人会死在大牢里。</p>
毕竟，张氏娘家的哥哥，现在的确是说不管这个已经出嫁了许多年的妹妹。</p>
可这人如果真是，在他们县衙大牢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就那一家子泼皮无赖的性子，指不定要怎么过来闹呢。</p>
到时候若真让他们闹的事情大了起来，占据了舆论上的压力。</p>
县令大人肯定不会轻饶了他。</p>
所以姜安宁就给他提了个建议，让他找到张氏的娘家，最好是多去几次。</p>
跟他们说，张氏现在已经到了刑满释放的时候，只需要他们过去县衙签个字，画个押，就能够把人给领回家去，好好的颐养天年了。</p>
头一次去的时候，张氏的娘家人，多半是不会愿意的。</p>
且不说这兄妹几人是否还有什么感情，但就是赵海这件事情，在江安县闹出的腌臜名声，张氏的娘家人，如果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往门口上砸臭鸡蛋、扔石子砸门窗，走在路上被人往脸上吐唾沫，就轻易不会收下这个已经出嫁多年的妹妹。</p>
除非，收留张氏，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巨大的利益？</p>
可收留张氏，能给他们带来什么？</p>
姜安宁可是已经打听过了，张氏娘家兄弟，刚好有两个儿子。</p>
如今正是到了要说亲事的年纪。</p>
可整整大半年过去了，原本已经差不多定下来，相看好的人家接连反悔，不仅不愿意再与他们家结下亲事，还像是生怕，跟他们家沾上什么关系似的，连夜就把闺女给嫁了。</p>
之后张氏的娘家兄弟媳妇儿，再出去给自家儿子说亲事儿，想要相看人家，都被婉拒了。</p>
哪怕是他们提出，愿意在聘银上多加一两，也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p>
就是有那想卖女儿的人家，再稍稍一打听之后，也对张氏娘家人提出来的丰厚条件，望而却步了。</p>
最开始的时候，张家人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p>
直到姜安宁，授意了媒婆周，故意的跟人在村口边儿说起这件事儿，好巧不巧的，被张氏娘家兄弟媳妇儿给听了去。</p>
“……说的可不就是呢？这老张家的儿子，跟赵海可是表兄弟，往常总在一起玩闹，那赵海是个惦记未婚妻嫁妆，欺诈未婚妻的畜生，谁知道他私底下会不会跟着有样学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