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趁火打劫</p>
“前些日子，倒是有人见过那赵江在画舫寻欢作乐，出手很是阔绰。”</p>
段青山微拧了拧眉：“只是，晚娘说，并不曾留意到有这么个人。”</p>
“江安县城域不大，更遑论画舫这样的地方，满江安县，也就只有这么一处。”</p>
“若是赵江真的去了，合该不会没有人知道才是。”</p>
姜安宁略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刻意营造了赵江的行踪？”</p>
“奴不敢确定。”段青山尽可能谨慎的说道：“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反常，并不敢妄断。”</p>
姜安宁沉思片刻。</p>
“好心向来是没什么好报的，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我见多了，既然你想要留用他们，成全你的善心也好，有旁的什么心思也罢，我只有一个要求，所有的食物和水，又或者是被褥、钱财，住所等，都必须是他们通过自身劳动换来的，而不能够坐享其成。”</p>
姜安宁的声音有些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郁。</p>
“主上您放心，奴省得的……”段青山应着声，忽地反应过来，满是惊喜：“主上！您的意思是，这些人都可以留下来？不用赶走？”</p>
“难不成这件事儿，我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吗？”</p>
姜安宁嗤笑了声，极尽嘲讽。</p>
她都已经被架到这个位置了，若是在这个时候，让段青山出面去将人给赶走，那和承认她这个“屋主人”不近人情、赶尽杀绝有什么区别？</p>
到时候，好人就要成了安排他们住进去的人。</p>
坏人的名头，却是要落在她的身上。</p>
她若真的是去赶了人走，想来要不了多久，姜安宁落井下石、心如蛇蝎、无情无义的名声，就要传遍江安县了。</p>
更有可能，连京城都会流传起她的恶名！</p>
届时，一个名声有损、德行有亏的绣娘，只怕是担不起圣旨钦定这样的天恩荣耀。</p>
就算圣上不怪罪，那江安侯府只怕也是不乐意的。</p>
谁会希望，自家孩子的婚事上，出现一个名声不好的绣娘所做的衣裳？</p>
多晦气！</p>
这样的事儿，姜安宁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p>
实在是想不杞人忧天，都很难自欺欺人，骗自己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倒也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把人想的那么坏’。</p>
前世……</p>
她就已经吃过教训了。</p>
那时，她还是朝凰绣坊风光得意，需要排队提前预约，才有可能约得到的大绣娘。</p>
好些个人家，甚至不惜花费千金，只为求得她的一副绣图，讨个吉利彩头！</p>
直到嫁给赵海的第三年，赵家人背着她，偷偷在外面传谣，说她其身不正，行为不端，是个不检点的。</p>
迫得那些从前追捧她绣品的人家，纷纷上门来与她解约、退款。</p>
可那些定金，都被张氏拿去，给赵江跟赵银莲兄妹两个，置办聘礼、嫁妆，花干净了！</p>
她哪里有钱退？</p>
不过是与人协商，晚上个一两天再退，也好让她有时间筹措银子。</p>
便被张氏咒骂是要赚昧心钱，携款跑路。</p>
害得她再次被那些顾客毁约，要求立即退钱，不然就要去衙门告她。</p>
偏偏搅和了此事儿的张氏，还犹嫌不够落井下石一般，四处传扬她是骗子、骗了好多人的定金不给退，被人找上门来讨债，丢了他们老赵家的脸。</p>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她的名声彻底毁了。</p>
再也没有人，敢再来找她做绣活，也不愿意用她的绣品了。</p>
都觉着晦气。</p>
就算是有人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不相信这样莫须有的谣言，最终也架不住在被人孤立裹挟中，对她敬而远之。</p>
天下绣娘多的是，实在没必要因为她一个……惹得自己不合群，被排挤咒骂，甚至是打上门去，连门窗都被砸了。</p>
姜安宁目光渐渐飘远，想起从前的诸多事情来，越发的心生防备。</p>
甚至忍不住怀疑，会不会如今的诸多事情，也是当初指使赵家的那人，又想要故技重施？</p>
段青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手足无措的看着人。</p>
姜安宁也无意难为他，没得再把人给刺激黑化了。</p>
“既然是养了那些人，就也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吧。”</p>
“打听打听，城中那些流言蜚语的来源……”想到什么，姜安宁声音微顿：“若是进不去城中，到各个村里去转转，听听那些人闲言碎语时，都在说什么也成。”</p>
“另外，在城门进出的地方，多安排些人，盯着来往的人里，有没有赵江的身影。”</p>
“若是遇见了，也不必打草惊蛇。”</p>
“只悄悄盯着，知道他在哪里就是了。”</p>
姜安宁轻掀眼皮：“让晚娘找个时间，过来见我。”</p>
“或者，我去见她。”</p>
又想了想：“再备上一份薄礼，送到宋家去。”</p>
段青山迟疑的问：“那，是以什么名头去送呢？”</p>
“就说，感谢宋大人为我奔走，这才让我早日拿回了属于我的房契地契。”</p>
姜安宁唇角微弯：“正巧的，姜家村赵家那宅子，当初也是我花了钱购买置办下来的，县令大人之前也是判还给了我，去安府之前，我也到衙门，一并提交了各种材料证明，办了过户手续。”</p>
“如今算着时间，应该也是办的差不多了。”</p>
“你跟宋大人去拿城外那房契地契的时候，也顺道把那份房契地契，一并拿回来。”</p>
“也省得我再去多跑一趟了。”</p>
既然他们要利用她的名声做筏子，那她趁机收回自己的东西，也很合理吧？</p>
段青山不疑有他，恭敬的应了声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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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府。</p>
姜安宁到时，已经有不少穿着贵气的夫人小姐们到场，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儿说着话。</p>
“可是我来晚了。”</p>
姜安宁见过主家后，略表了歉意。</p>
安夫人热情十足的拉过人的手，笑道：“不晚不晚，瞧见你来，我就高兴了。”</p>
说着，她目光扫过其他人，状似无意：“可巧，咱们这会儿，才刚刚说过你呢，你这便来了。”</p>
“可得是让咱们大家伙都好好的认识认识你。”</p>
“先混个脸儿熟。”</p>
“也省的日后，没得机会再跟你熟识，想约你怎么怎么做绣活，都排不上号了。”</p>
安夫人话音刚落，就立马有识趣儿懂眼色的夫人，领着自家的女儿上前，凑趣儿说话：“瞧着咱们姜绣娘的样子，年纪倒是不大，看起来倒是跟我家闺女的年纪差不多。”</p>
“也是巧了，我家这个丫头，平日呆笨的很，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学什么都学不会。”</p>
“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绣花了。”</p>
这人穿着件葱绿色的对襟，搭了件儿浅色的褶裙，低髻上簪了两朵清丽的绒花，大气却也低调，丝毫不喧宾夺主。</p>
说起话来，细腻又轻柔，让人忍不住耐心听下去。</p>
“不过她那点儿三脚猫手艺，自然是比不上姜绣娘，往后怕是少不得要姜绣娘帮着多指点指点，总别叫她真的什么都不会，没一丁点儿能拿得出手的技艺，往后说婆家都不好说了。”</p>
苏白氏十分自来熟的，握上了姜安宁的手，跟她女儿的手放在了一起：“正好你们两个小姐妹儿，年纪相仿，待在一起，想来也会有话说，不妨就交个朋友，当个手帕交。”</p>
三言两语的，就把姜安宁归置成那位沉默寡言的姑娘的朋友了。</p>
“往后她出嫁了，也能有个上门添妆的好姐妹，让人知道知道，我们家的姑娘，也是有朋友的，轻易是不敢给欺负了去的。”</p>
“待姜绣娘出嫁了，我这闺女自然也如是。”</p>
苏白氏笑吟吟的看着姜安宁，好像很是慈爱：“如此，也算是一桩美事儿。”</p>
其他夫人见她下手这般快，都有些着急了。</p>
也想着带自家闺女过来，跟姜安宁“认识认识”。</p>
“你们两个小姐妹儿到后头去玩吧，如今虽然已是暮秋时节，安夫人家后院的池塘里，却还是开着一塘翠盖华章，花色白中泛黄，红紫并绿，煞是好看。”</p>